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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警笛聲劃破了小區夜晚的寧靜,紅藍閃爍的燈光將裝飾著喜慶彩帶和“囍”字的窗戶映照得光怪陸離。
我安靜地坐在客廳中央的沙發上,身上那件精心裁剪的紅色旗袍,明天本應是我步入婚姻殿堂的嫁衣,此刻卻浸染著暗紅粘稠的血液,分不清是布料原本的顏色,還是後來沾染上的。我的臉上、手上也滿是幹涸與新鮮交織的血汙,指尖無意識地在掌心勾勒,那裏除了血,還有幾道被碎玻璃劃出的細密傷口,正隱隱作痛。
地板上,一片狼藉。碎裂的碗碟、傾倒的桌椅、潑灑的菜肴與酒水混合在一起,構成一幅混亂的圖景。而在這片狼藉之中,躺著兩個男人。
我的養父趙磊,蜷縮著,發出微弱而痛苦的呻吟,他的眼睛瞪得極大,充滿了無法置信的驚恐,死死地盯著我,仿佛在看一個從地獄爬出的惡鬼。
另一邊,我的未婚夫周易,靜靜地躺在那裏,一動不動,臉色青紫,已然沒有了呼吸。
空氣中彌漫著飯菜的餿味、酒精的刺鼻,以及濃重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
鄰居們擠在門口,驚恐又憤怒地指指點點。
“瘋了!簡直是瘋了!趙老師多好的人啊!把她當親閨女養大,明天就要享福了,怎麼就......”
“天打雷劈啊!許昕玥你還是人嗎?!養不熟的白眼狼!”
“報警!快報警啊!不能讓她跑了!”
跑?我從未想過要跑。
我甚至調整了一下坐姿,讓自己在沾滿血汙的沙發上坐得更端正些,目光漠然地掃過地上的兩人,最終定格在還在苟延殘喘的趙磊臉上。
我緩緩勾起嘴角,對他做了一個清晰無聲的口型:
“可惜了,沒讓你一起走。”
趙磊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呻吟聲裏帶上了絕望的嗚咽。
警察很快衝了進來,訓練有素地控製現場。一位年輕的警員看到我這副駭人模樣,下意識地將我粗暴地從沙發上拽起,推搡到一邊。我的小腿撞翻了一個傾倒的花瓶,碎片濺開,但我感覺不到額外的疼痛了。
“報告!一名死者,一名重傷者!重傷者生命體征微弱,急需搶救!”
“嫌疑人......已被控製。”
帶隊的警官年紀稍長,目光銳利如鷹。他揮手讓急救人員趕緊將趙磊抬走,然後才走到我麵前,眉頭緊鎖,上下打量著我。
“許昕玥?”他的聲音帶著審視,“市裏前不久報道的那個青年化學天才?明天結婚?”
我抬眼看他,沒有說話,隻是輕輕笑了笑,笑容在血汙的臉上顯得格外詭異。
他繼續問道,語氣充滿了極度的困惑:“你一個年輕女孩,是怎麼做到的?你的同夥在哪裏?”
我終於笑出了聲,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瘋狂的快意:“同夥?警官,您覺得我需要同夥嗎?”
我的反應讓周圍的警察和鄰居都感到一陣寒意。
那位老警官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許昕玥,你知道你做了什麼嗎?殺人!殺的還是你的養父和未婚夫!”
我止住笑,眼神空洞地望向前方空氣中某個不存在的點,輕聲呢喃,卻又確保周圍的人都能聽見:“我知道啊......我當然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整整十年。隻可惜,還是不夠完美,沒能親眼看著他斷氣。”
人群再次嘩然。
老警官深吸一口氣,對左右下令:“把她帶回局裏!徹底搜查現場!封鎖消息,但盡快核實所有相關人員信息!”
我被戴上手銬,押著向外走去。經過門口時,一個平時與趙磊交好、常常一起下棋的劉大伯朝著我啐了一口。
“畜生!趙老弟真是養虎為患!你不得好死!”
我停下腳步,緩緩轉過頭,目光精準地鎖定他。我的眼神或許太冷,太沉,讓他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劉大伯,今晚的攪局,嚇到您了吧?真是......抱歉了。”
我的道歉沒有半分誠意,反而像是一句惡毒的詛咒。劉大伯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嘴唇哆嗦著,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就連我身邊的警察,也明顯感覺到了我這句“道歉”的不尋常,目光若有所思地在麵無人色的劉大伯和我之間轉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