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鼻尖彌漫著醫院消毒水的味道,我睜開了眼。
病房外爭吵聲不斷。
是沈佳雪和裴景深。
“裴景深!許絮走之後你這三年就茶飯不思地想她!你眼裏有我嗎?你心裏有我嗎?”
“你把我們都當替身,可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想她?”
“你看看我好不好?你不是說你最愛我的嗎?”
“裴景深,現在我才是你的妻子!”
“我可以接受你把我當成白月光的替身,可為什麼你一見到許絮就魂不守舍!”
沈佳雪不停怒吼著,一下比一下尖銳。
裴景深不耐極了,壓著怒氣低吼一聲。
“夠了!”
“沈佳雪,我已經給了你裴太太的身份,你好自為之!”
“我欠了昭昭,不能再把許絮毀了。”
我躺在病床上,望向窗外。
裴景深,你早就把我毀得徹底。
外麵靜了下來,隻有一陣陣的抽泣聲。
裴景深進來,看到我醒了眼底劃過關切。
“許絮,你醒了,還好嗎?”
瞧他的模樣,還不知道我得癌了。
我開口。
“謝謝你把我送來醫院。”
“許絮,讓我照顧你吧,終究是我對不起你。”
我搖搖頭,翻身裹緊了被子。
對不起我?
不,或許是看著我這張臉覺得對不起他的昭昭。
我心底沒有絲毫波瀾。
當天下午我就出了院,彼時裴景深早就帶著沈佳雪走了。
我回家收拾一番,少見地為自己描了眉毛。
最後抱著床頭黎諾的照片來到了泰晤士河畔。
此時,太陽正落山。
泰晤士河被染成金色,黃昏時分的光照在了我的身上。
冷風吹起水麵的漣漪,也吹得我頭疼。
我抱緊了黎諾的相片。
十二年前,踏足倫敦是和黎諾一同。
也是這黃昏,聽著大本鐘的鐘聲。
我們相約以十二年為一輪,下一輪還要再來看看泰晤士河畔的落日。
時過境遷,到了最後卻隻剩我一人。
我拿起她的相片照在陽光之下。
看著她笑著的臉我也笑了。
黎諾,泰晤士河再流兩千年,下回我們再一起來。
我鬆了手,相片掉入河中。
隨著光,河水的流蕩,飄向彼岸。
我靜靜望著。
這時,手機收到了短信。
淩晨回國的航班。
那片我掙紮生長的土地。
不是我思戀,而是黎諾一個人在那會孤單。
我願為了她落葉歸根。
登機廣播響起,我上了機。
飛機在草坪滑行,一瞬就直衝雲天。
黎諾,我回來了。
再見時我會帶你最愛的洋桔梗去見你。
此時,還在倫敦的裴景深擺脫了沈佳雪一次又一次發瘋的追問。
獨自一人走在路上。
他也想不通為什麼會想要漫步,或許是因為我曾走過。
他的眉頭一直緊蹙著,他不明白為什麼再見時。
我的身體變得那麼弱。
是三年前就這麼弱了嗎?他想不起來。
因為從始至終他沒關心過。
再想想醫院裏頭醫生和護士閃避的目光還有閉口不談的病況。
裴景深不知道。
我出國三年,就在那家醫院做了三年的治療。
每一分每一秒都痛苦難熬。
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時,口袋裏的電話響起。
他接聽後,秘書冰冷又機械的聲音傳入耳內。
“裴總,許小姐四年前確診了癌症。”
“現在,最多不過隻剩一個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