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裴景深早逝白月光的替身。
他視我如珍寶。
可婚後第六年,他遇到了比我更像白月光的女孩。
自此,我在他眼中不過螻蟻。
同年,我確診了癌。
我將離婚協議書推到裴景深麵前。
“裴景深,我不要你的愛了,你給我錢吧。”
他發了一場沒來由的怒火,給了我很多錢卻不同意離婚。
又熬了一年。
那天我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給他撥去電話。
嘈雜的背景音裏夾帶著女人的嬌嗔。
我問他:“你在哪?”
“許昭,你要了我的錢就不能問我在哪了。”
我含淚掛了電話。
手術沒有成功,我拚了半條命尋回自由身。
離去時我從未想過,三年後倫敦的街頭我們還會重逢。
“許昭,是你嗎?”
“不好意思先生,我叫許絮。”
............
許昭是我的雙胞胎姐姐。
而姐姐是裴景深那早逝的白月光。
倫敦入秋,風吹落了枝頭的楓葉,也吹亂了我的眼睛。
裴景深麵色尷尬,多看我幾眼。
最後啞著聲音開口。
“許絮。”
“這三年,過得好嗎?”
我點點頭,當然。
離開裴景深的這三年我終於能做回自己了。
我與姐姐明明是一母同胞。
我卻永遠是那個不被愛、被忽視的小孩。
就連取名。
她單取一“昭”字,意為。
昭昭如願,歲歲安瀾。
而我,一個“絮”字。
真是像極了我這一生被風吹起就散的棉絮。
姐姐死那年,裴景深悲極生怒,不惜毀了許家給姐姐陪葬。
我這團不起眼的棉絮終於被想起。
因著那七八分的相似,被脫光了送到裴景深的床上。
我是利益的犧牲品,僅此而已。
哪怕十年過去,我仍然忘不了那晚他看我。
不是在看我,是在看姐姐。
他說。
“昭昭,你回來了。”
從那晚過後,我從許絮變成了許昭。
我享盡寵愛。
卻也從此被剝奪了屬於我的名字。
我收回了思緒。
裴景深眼底劃過許多情緒,最後再抬眼目光落在了我的頭上。
“你不是,最愛那一頭長發了嗎?”
“怎麼就都剃光了?”
自從開始化療,我就推掉了那一頭長發。
經裴景深這麼一說,我才覺得頭上涼涼的。
明明才初秋,從前我最不怕冷的。
我才包裏拿出毛線帽套在了頭上,淡淡對他道。
“不是我,是許昭。”
姐姐最愛長長的卷發,她的頭發在陽光下會發光。
而我永遠都隻是那個在角落裏、留著厚重劉海齊短發的人。
我也曾羨慕過,偷偷將頭發留長些。
可媽媽狠心拿剪刀一縷縷剪下,說道。
“小賤人!還想留長發,你永遠比不上你姐姐!”
是啊,我比不過許昭。
她活著的時候,她死了的時候。
我都比不過。
見裴景深哽住,我禮貌又疏離地點點頭要走。
火紅的楓葉一片片落下,掉在了我的肩頭。
裴景深往前大步趕上我,想抓住我的手伸起又落下。
最後化為一句不甘的追問。
“許絮,你是不是恨我?”
我沒轉過身。
背對著他,緩緩搖了搖頭。
我繼續向前走去。
裴景深的腳步頓在了原地。
我抬頭向天空望去。
裴景深,我當然恨你。
隻是,現在不恨了。
我更恨自己這一生,命運多舛。
十六歲那年,我對裴景深一見鐘情。
深深藏起這份愛。
隻不過愛到最後,我永遠隻是姐姐的影子。
所以啊,我再不糾結了。
生命的倒計時,我隻想多看看。
泰晤士河,沿畔的嫣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