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婚後第三年,就在我的生日前夜。
狗仔突然爆出他與一號的擁吻照。
我氣得渾身直抖,摔了整套餐具。
其實,我始終記得我們雲泥之別。
可他說過,要一生一世一雙人。
我信他這份真情諾言勝過門第。
淩晨時他捧著蛋糕,匆匆趕回。
單膝下跪,直直紮進碎瓷片裏:
“是我一時糊塗,把她錯認成你了,蘅蕪。”
“你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鮮紅的液體從膝下蔓延,像朵冶麗的花。
他仰頭,那雙泛紅的眼睛濕漉漉地望我。
忽然想起多年前深水埗的夜晚。
我們吃泡麵時,他也這樣望我。
胸腔的怒火突然熄滅了。
我心一軟,向他伸手:
“起來吧,生日不宜見紅。”
可惜,那時的我還不懂。
原諒就推倒的多米諾骨牌。
一步退,步步退,退無可退。
很快,一號登門道歉,怯怯諾諾:
“靳太,是我鬼迷心竅,太想在娛樂圈出頭了......”
像極了初來港城為生計發愁的我。
我的內心竟生出幾分荒謬的憐惜。
“明天去靳氏影視公司報道。”
一號立時欣喜,感恩戴德。
我點點頭,卻有點恍惚。
原來我已經能輕易決定他人命運。
靳柏言見我這般,也未全然放肆。
他總在每回拍拖後回來說抱歉。
衣帽間裏堆起他送的首飾包包。
我也從最初的五味雜陳。
到後來隻當是例行公事。
看他新歡舊愛如走馬燈。
短則三四天,長不過兩月。
好在從不帶回家中,更無大肚子一事。
二號、三號,乃至九十九號接連如此。
安插她們進入影視公司為樓盤造勢。
吩咐她們在名流酒會上為靳家牽線。
這些影子成了靳家炙手可熱的招牌。
幫靳家拿地皮、抬股價、擴人脈。
連靳老爺子都誇我會辦事。
港媒寫我大度,也有人陰陽怪氣。
“靳太這般容忍,是因為自己肚皮不爭氣?”
隔日,靳柏言便登報警告:
“我太太是世上最好的太太!誰再多嘴就法庭見。”
我對著報紙輕笑,心裏竟有些甜蜜。
他心裏最重的是我。
不過分享幾具皮囊,算不得什麼。
直到一日麻將局上。
李太抱怨小姑爭產,蕭太算計妾室分例。
我熟練地教她們如何拿捏把柄、轉移資產。
話出口那瞬,我忽然怔住。
這個精於算計的闊太是誰?
絕不是那個從蘇城來的江蘅蕪。
王太輕輕碰了碰我的鱷魚皮包:
“靳太這包,看著不太正?靳少最近手頭緊?”
我麵上笑得不甚在意。
“怎麼可能,王太說笑。”
牌局散後卻直奔鑒定中心。
結果出來後,渾身涼颼颼。
這包竟真是假的!
回太平山時,我反複思忖。
靳柏言平日裏再荒唐胡鬧。
送我的從來都是真金白銀。
為何獨獨這個包出了問題?
到家後我仍百思不得其解。
習慣性幫他喂養那些鳥雀。
可靳柏言最喜好的那隻金剛鸚鵡,突然尖聲學舌:
“阿珍,我好中意你哦!”
我手一抖,鳥食撒了一地。
黎姐慌慌張張地跑來收拾。
我難得發了狠:
“講實話!家裏有誰來過?”
黎姐噗通跪下,什麼都招了:
“太太您和其他太太喝下午茶的時候......”
“先生偶爾會請梁小姐來家裏做客。”
“先生說,您從不過問這些小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