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子同房,需求簽占卜順應天意,擲得上上簽才能進行房事。
成婚五年,陸驚寒求了99次,卻皆是下下簽。
大慶百姓開始傳言:
“定是皇後在北狄做質子時被人玩爛了,所以佛祖用下下簽斥責她配不上真龍天子。”
可陸驚寒充耳不聞。
大臣們上奏要他納妃,更有甚者還請求廢後,他便處死一眾官員。
世人傳皇後薑明微不祥之身,他便在靈隱寺跪了三天三夜,為她祈福。
第100次求簽之日時,薑明微提前來到靈隱寺,偷偷將竹簽桶裏的簽文都換成了上上簽。
她可以不在乎流言蜚語,可她不想陸驚寒再因自己為難。
長靴落地踏踏作響,是陸驚寒的腳步聲。
薑明微立刻隱去身形,藏於暗處。
陸驚寒照例淨手焚香,在佛前畢恭畢敬地拜了三拜,然後用雙手持簽筒搖晃。
簽文“啪”地掉落,是上上簽。
薑明微見此鬆了口氣,正欲偷偷離去。
然而陸驚寒的臉色卻十分平靜,全然不像終於擲出上上簽的興奮。
“蘇成。”他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守在屋外的太監聽見。
躲在佛像後方的薑明微不解地歪了歪頭。
蘇公公畢恭畢敬走進來:“皇上。”
“買一份桂福蘭的糕點送去坤寧宮。”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每次擲出下下簽,皇帝都會去買皇後最喜歡的糕點哄她。
蘇公公遲遲未動,因為他看見陸驚寒手裏拿著上上簽。
“皇上,每到這天,娘娘都會親自準備晚膳等您的好消息,可明明這是您第58次擲出上上簽了,奴才鬥膽問一句,您為何要對外稱沒擲出吉卦呢?”
薑明微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僵在原地,指尖冰涼。
原來陸驚寒擲出過58次上上簽!
為什麼要騙她?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京城裏誰人不知,她與陸驚寒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有著極深的情誼。
十五年前,他還是個不受寵的皇子,她對他一見鐘情,每每在他被欺負時幫他打回去。
十年前北狄來犯,大慶無人可用,他被先皇派去做質子以求和平,是她站出來說替他去。
五年前北狄被滅,她迎著漫天歡呼回國,他當眾下旨封她為後,並許諾一生一世一雙人。
薑明微害怕至極。
她突然有一種預感,這一場做了數十年的美夢,或許在今天就要徹底破碎了。
陸驚寒深深看了蘇公公一眼,最終沒怪罪這個伺候了自己十幾年的奴才。
“明微的容貌、家世、性情,樣樣都是頂好的,天下女子沒人能與她相媲美,朕從前確實也愛慘了她,無時無刻不想把她牢牢鎖在身邊。”
他撣了撣龍袍上的香灰,眉目間始終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霾,他沉默了幾秒,才開口,聲音低沉好聽,卻字字如刀般狠狠插入薑明微的心臟:
“可,自她從北狄回來後,朕總覺得她臟。”
他提到“北狄”二字,眉頭皺得更緊:
“每次吻她、想與她親密,朕都不由自主地想到……北狄那群野蠻人,是不是也這樣碰過她?是不是與她早已……”
陸驚寒頓了頓,像是想到了什麼讓他極度惡心的畫麵,情緒激動起來:
“臟,太臟了,朕可是天子!朕的女人,豈能被他人染指!”
“朕很愛她,可她太臟了!”
“第一次擲出上上簽時,朕在靈隱寺跪了三天三夜,第二次擲出上上簽時,朕用心頭血抄了一百遍經文,都隻為請求佛祖原諒朕違抗天意。”
“直到第三次,朕見到了正在研製草藥的晚寧,晚寧與十年前的她太像了,又是極陰之體,可以承這吉卦,朕那時想,為何不找個代替品呢?”
“晚寧是什麼都不如她,但她幹淨、純潔,從內到外都是朕一人的。”
他最後一句話,如同給薑明微下了判決書,將她徹徹底底地打入無間地獄:
“比臟了的薑明微,好上千倍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