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扶柳那一推,害得周靖墨直接撞上了本就疼痛的腹部。
他尋了太醫,等緩過來後,才渾渾噩噩去往主苑。
主苑沒掌燈,靜謐至極。
可就在他推門的瞬間,嬰孩的啼哭聲驟然炸開,直接刺入他的耳膜。
燭火點亮,周靖墨渾身一凜,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江扶柳的嗓音已經陰沉響起:
“回了?”
周靖墨不明所以:“嗯,怎麼了?”
江扶柳雙眸陰沉,一字一頓:“孩子交給你照顧,現在卻渾身紅疹,你不該解釋一番嗎?”
周靖墨望向一旁,兩個孩子全身紅腫,哭得抽巴,看上去可憐至極。
他不由皺起眉頭:“我需要解釋什麼?”
“殿下,您別怪駙馬爺,他定非故意。”宋辭言滿臉心疼地哄著孩子,語氣無奈,“駙馬爺金尊玉貴的,何曾照顧過孩子,不知道孩子大都脆弱,大概是哪裏未曾注意到。”
可他話音剛落,一旁的丫鬟突然渾身一抖,直接跪下。
“公、公主殿下,與奴婢無關!”
“是駙馬爺!是駙馬爺讓我給小少爺、小小姐喂了花蜜——”
宋辭言渾身一震,失聲道:“你說什麼?駙馬爺,我不是提醒過您,倆孩子得了桃花癬,碰不得花嗎?”
周靖墨還有何不明,眼前這場大戲是衝著他來。
周靖墨眼底閃過一抹譏諷之色,語氣出乎意料的平靜:
“所以殿下覺得是我故意想要害死兩個孩子?”
江扶柳的雙眼陰沉得可怖,麵色更是鐵青:
“證據確鑿,你難不成還要否認?”
“周靖墨,你太讓本宮失望了!”
“你不想接受這兩個孩子,本宮可以理解,畢竟非你親生。”
“可你怎麼能做出如此傷天害理之事?這會要了他們的性命!”
孩子的啼哭聲和窗外雷電交加的暴雨聲交織在一起。
驚雷照亮周靖墨那張蒼白又平靜的臉。
明明,不該是這樣的。
明明就在不久之前,朝堂風起雲湧,有人參奏周氏通敵賣國,全家下獄。
江扶柳卻堅定地站在周靖墨麵前,替他擋去所有風雨:“靖墨,我信你。”
可眼前,不過因為宋辭言三兩句挑撥,她便毅然決然站在了他的對立麵,說他要殺人害命。
周靖墨的心口處,像是被豁開了一個極大的口子,凜冽寒風不斷灌入。
他疲憊不堪,甚至生不出掙紮的力氣,甚至笑了笑:
“那你們想如何?”
“殿下......”宋辭言低聲道,“孩子差點死了!”
江扶柳深吸一口氣:“周靖墨,做錯了事,自然該道歉受罰。”
“今夜,你便跪在門口受罰。”
“沒本宮允許,任何人都不能放他進來!”
“砰”的一聲!周靖墨被小廝強行按在院中的碎石路上,膝蓋處泛開綿密的劇痛。
從前,公主府邸裏,全是這樣的石子路。
周靖墨嫌踩在上麵硌腳,江扶柳便吩咐人鏟了石子,填平道路,隻在庭院一角留下這一小塊石子路。
她那時說,舍不得他吃疼。
現在卻讓他在這石子路上,淋著暴雨,受著寒風,跪了整整一夜!
後半夜,周靖墨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本就沒好全的身體,又在叫囂著。
疼,好疼。
可他無論怎麼呼叫,房門都沒有開過一條小d縫!
就這樣,周靖墨痛苦地跪了整整一夜,跪得雙腿血肉模糊。
黎明破曉之際,宮裏來了人。
皇帝的貼身太監朝他頷首:“駙馬爺,陛下讓我轉告您,您要的東西已好,請您擇日去取。”
周靖墨跪謝磕頭:“謝主隆恩。”
“勞公公轉告陛下,就說我,七日之後,便離開。”
房門在此時被人突然推開。
江扶柳皺緊眉頭,看著他,似乎要看進他的心裏:
“什麼離開?你要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