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肆的大腦“嗡”的一聲,幾乎炸開。
他什麼也顧不上了,一把推開試圖阻攔的楚瀟,瘋了一般衝出書房,一邊跑一邊對著電話嘶吼:“安排救援!立刻!馬上!把樓下所有的氣墊都給我搭起來!她要是出了事,我要你們全都陪葬!”
當他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王氏集團樓下時,樓下已經圍滿了黑壓壓的人群和聞訊趕來的媒體。
抬頭望去,二十八層高的天台邊緣,一個穿著單薄病號服的纖細身影搖搖欲墜。
正是溫詩雨。
沈肆的心跳幾乎停止,他推開人群,不顧一切地衝進大樓,乘坐電梯直達頂樓。
天台風很大。
溫詩雨站在邊緣,腳下是令人眩暈的高度。
過去的十幾個小時,對她而言是比七年前那個夜晚更加徹底的地獄。
身體被侵犯的痛楚,尊嚴被徹底碾碎的屈辱,以及......沈肆最後在視頻裏那雖然憤怒卻終究選擇了妥協的眼神,將她最後一絲生的意念也徹底摧毀。
“詩雨!”沈肆衝上天台,聲音顫抖,“不要!別做傻事!過來!到我這裏來!”
溫詩雨緩緩地轉過頭,看向他。
看到他臉上那毫不掩飾的驚慌和緊張,她竟然覺得有些恍惚。
這個男人,曾經是她黑暗裏的光,後來親手將她推入深淵。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高跟鞋聲響起,楚瀟也追了上來。
她看著天台邊緣的溫詩雨,又看了看緊張得幾乎要失控的沈肆,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的決絕。
她快步走到天台邊緣,對著沈肆,大聲喊道:“肆哥!你看!她可以為你死,我也可以!”
沈肆的注意力被楚瀟吸引,厲聲喝道:“楚瀟!你幹什麼!回來!”
楚瀟卻看著他,臉上露出一個淒然又帶著執念的笑容:“肆哥,我知道你心裏有她。但我告訴你,我愛上你了,不比她少!她能給你的,我都能給!她不能給你的,我也能給!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包括......去死!”
話音未落,在沈肆和隨行人員驚恐的目光中,楚瀟竟然毫不猶豫地,縱身從樓頂跳了下去!
“楚瀟!”
沈肆瞳孔猛縮,幾乎是本能地向前衝去。
而就在他注意力被楚瀟跳樓吸引、衝向那邊的瞬間,一直潛伏在側的救援人員看準機會,猛地從側麵撲上,一把將站在邊緣、神情恍惚的溫詩雨攔腰抱住,迅速拖離了危險區域。
沈肆衝到邊緣,隻看到楚瀟的身影急速下墜,最終重重砸在樓下剛剛充起一部分的氣墊上,發出一聲悶響。
他心頭一緊,來不及多想,立刻轉身,對著手下吼道:“快!叫救護車!搶救楚瀟!”
他看了一眼被救援人員扶著的溫詩雨,心中五味雜陳,最終還是立刻轉身,飛快地衝下樓去查看楚瀟的情況。
溫詩雨被救援人員攙扶著,渾身冰冷,如同一個被抽走了靈魂的破敗玩偶。
她甚至能想象出,沈肆是如何焦急地守在楚瀟身邊,如何心疼地凝視那張或許因失血而蒼白的臉。
沒有人問她一句“你還好嗎”,更沒有人在意她剛剛也站在死亡的邊緣。
她獨自一人,回到了那個曾經被稱為“家”的奢華牢籠。
她走進臥室,打開衣帽間,裏麵掛滿了沈肆為她購置的昂貴衣物、首飾。
每一件,都曾承載著他看似溫柔的“心意”。
她找出一個大箱子,開始一件一件將這些東西放進去。
那條他第一次帶她參加晚宴時送的鑽石項鏈,那件他誇她穿著像天使的白色連衣裙,那些他為了與她“交流”而學習手語時用的繪本和筆記......點點滴滴,都是她曾經視若珍寶的回憶。
現在,它們隻讓她覺得無比諷刺和肮臟。
夜色深沉,她拖著箱子,走上了天台。
她打開箱子,拿出裏麵的東西,一件一件,投入她事先準備好的鐵桶中,然後點燃。
火光映在她蒼白而平靜的臉上,那雙曾經清澈明亮的眼睛,此刻隻剩下死寂的灰燼。
她在用這種方式,焚燒她的過去,祭奠她死去的愛情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