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傅周景明顯愣了一下，隨即揉了揉眉心。

“待會兒我讓人送傷藥和止疼藥過來。”

“怪我，是我跟阿雅誇口，說你舞技超群，意誌堅韌，就算踩著刀尖也能麵不改色。”

“她大概是信以為真了，我回去會說她。”

一股悲涼直衝頭頂。

“隻是......說說她？”

“不然呢？”他眼底終於浮起不耐，“阿雅心思單純，難道你要我把她也丟進刑房嗎？”

“這點傷，對你來說又算得了什麼？”

全身的力氣刹那間被抽空。

原來在他眼裏，竟是如此。

謝雅是純淨無瑕的白紙，需要小心嗬護。

而我，是染滿汙血的惡犬，合該承受所有磨難。

“是我逾矩了，傅先生。”

“我累了，請您離開吧。”

傅周景知道我生氣了。

我喚他，向來隻稱“先生”。

我曾私心地以為，這微小的不同，代表著我和他之間更親近的距離。

少一個“傅”字，是我笨拙而隱秘的告白。

而傅周景，也一直默許。

直到謝雅出現，她可以連名帶姓地叫他，可以對他撒嬌發脾氣，他都全盤接受。

我才恍然，在他眼中，我或許隻是一條比較有用的狗罷了。

傅周景沒有哄我，他從來隻哄謝雅。

隨著房門被重重摔上，劇烈的疼痛如潮水般湧來，窒息感讓我渾身痙攣。

我抖得不像話，摸索出藥瓶，一次性吞下四顆。

林醫生曾告訴我，我的病源於中毒。

而我生平唯一一次接觸毒氣，是為了傅周景。

那時，我們被敵對幫派伏擊，傅周景身陷重圍。我拚死找到他時，他已昏迷。

對方釋放毒氣，我搶下唯一的防毒麵具戴在他臉上，背著他殺出重圍，自己也力竭倒地。

醒來後，傅周景身邊已有了謝雅，且寵溺入骨。

而我，從始至終他未來看一眼。

我不恨他。

我的命本就是他給的。沒有他，我早爛死在貧民窟的陰溝裏。

如今，不過是把命還給他而已。

疼痛越來越劇烈。

我有種預感，任務執行後，或許就是我的死期。

在無盡的痛苦中，我陷入昏沉，夢魘纏身。

夢裏，我又回到了那條肮臟的紅燈街，傅周景朝我伸出手，“跟上，我身邊不留廢物。”

於是我沒日沒夜地練習格鬥、槍法、偽裝，拚命想追上他的腳步，卻總被他遠遠拋下。

直到謝雅出現，她隻需軟軟地喚一聲，傅周景便停下腳步，牽起她的手，將我徹底遺忘在身後。

醒來時，枕巾已濕透一片。

樓下傳來嘈雜的聲響，夾雜著夜鶯淒厲的哀鳴和小青的哭喊。

我掙紮著起身，踉蹌下樓。

隻見謝雅正提溜著鳥籠肆意搖晃，小青被幾個傭人死死按住，哭成了淚人。

“你不能動這個！這是肖瑤姐的東西！”

“教父不會放過你的！”

“動？”謝雅不屑地嗤笑，“我肯碰她的東西，是給她臉！”

“我好心來看她，逗逗這破鳥怎麼了？別給臉不要臉！”

說著，她竟抄起一旁的水果叉，狠狠刺向籠中的夜鶯！

夜鶯的慘叫和小青的哭喊混成一片。

“吵死了！”謝雅抬腳踹向小青，“一個下人也敢對我大呼小叫？”

“來人！給我按住她！我要親自拔了她的舌頭！”

“我看誰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