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世人皆知顧家二少對一個丫鬟深情如許。

為娶她不惜絕食三日。

因為心疼兒子，顧丞相鬆口答應。

顧夫人卻扣下他的戶籍文書，要他報完太傅嫡女的救命之恩再談成家。

為此，顧玄開始對沈吟雪有求必應。

第一次，他砸了我們的同心鎖。

第二次，他燒掉了書房裏為我畫的五十二幅掛像。

第九十九次，他丟下病中的我包下漫天煙火向沈吟雪求愛。

第一百次報恩完成後，京中皆傳他愛上了沈吟雪。

可當夜，他決絕毀掉曾經為沈吟雪做的一切，守了我整整一夜。

他說，他再也不會讓我受委屈。

卻無視顧夫人送來的戶籍，將糾纏沈吟雪的紈絝揍到鼻青臉腫。

甚至答應陪她遠行去看蒙山的雪峰。

“阿喬，她畢竟救我性命，就當這是最後一次報恩。”

“而且，我已經求母親讓我們半月後成婚。”

“你等我回來娶你，好不好？”

他想讓我等等。

卻不知我和顧夫人簽了賭約。

若是報恩完成後他第一時間帶我去證婚書，她便從此成全。

可若他還以沈吟雪為先。

那我便願賭服輸去邊關為重傷昏迷的大少爺衝喜。

如今我輸的徹底。

而往後。

我們各自嫁娶，再不相幹。

......

顧玄回來時。

身上還裹著淡淡的脂粉味。

撲麵襲來時，我聞出那是沈吟雪的味道。

人人說她身上冷梅香清雅，讓人聞之欲醉。

可此刻，我卻覺得它像細針般紮進了鼻腔，刺得我眼眶發酸。

眼前。

男人身姿挺立在暖閣中央，玄色錦袍上還沾著未化的雪粒。

目光灼灼鎖著我時，語氣帶著不容置喙的執拗。

“阿喬，我問你的話，想好了嗎？”

他要我等他處理完和沈吟雪的糾葛。

等他給那個“紅顏知己”一個妥善的交代。

可我卻死死攥著錦帕，指節用力到泛白。

這瞬間，我多想咬牙說“不”。

可腦海裏，卻閃過從前的情形。

曾經，我因為看到他和沈吟雪親近同他冷戰過。

每一次，他都說讓我等，讓我忍。

更是執拗的要我一個答案讓他安心。

而我一旦遲疑片刻，他便會紅著眼把我拽到沈吟雪麵前，讓我看著他與她保持距離。

我知道，如果我不答應，他就會帶著我一起去。

可我太累了，也不想再糾纏了。

所以。

在喉間發緊時，我疲憊的點了點頭。

而見我同意，顧玄眼中瞬間迸發出狂喜。

大步上前抱緊我時，男人習慣性的替我攏緊披風，動作輕柔又珍視。

“阿喬乖。”

“你等我回來摘雪蓮給你補身子好不好？”

他滿眼殷切，真誠又深情。

而望著那雙曾讓人沉溺的眼，我忍不住應了聲“好”。

可在他腳步聲徹底消失在院外時，我頂著刺骨的寒風去了顧夫人的院子

身子隱沒在雪中前，我回頭最後望了一眼我們一同生活了十多年的家。

見到端坐於暖榻上等我許久的顧夫人時，我屈膝跪在雪中。

嗓音破碎決絕。

“夫人，奴婢願賭服輸。”

“今日，特來赴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