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上,趙建軍果然很晚才回來。
剛進門,就飄來一股淡淡蜂花檀香皂味兒。
他滿身酒氣,腳步虛浮地解釋:“今天......為了那批緊俏的瓜子,陪王主任喝多了......”
“可那老東西,還是不肯鬆口。”
我聞著那股子香味,心裏冷笑不止。
這味道,分明就是蘇蘭芳身上那股子甜膩味兒。
我扶他坐下,又去給他端來熱騰騰的洗腳水。
他一邊泡著腳,一邊繼續抱怨工作上的不順,說自己最近像是撞了邪,幹什麼都不順,處處碰壁。
末了,他握住我的手,一臉“感動”地說:“娟,為了你,我情願在外麵吃這些苦。”
我差點沒把隔夜飯吐出來。
伺候他睡下後,我悄悄起身,翻開了他扔在椅子上的人造革包。
果然,在夾層裏,多了一封信。
是蘇蘭芳寫給他的信。
字裏行間,都是對未來的憧憬和對趙建軍的愛慕。
信裏還提到,趙建軍親口承諾,等孩子生下來,就跟我離婚,娶她過門,讓她成為“真正的城裏人,當幹部太太”。
他們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我麵無表情,把信塞回包裏。
第二天,我回了一趟娘家。
我媽以前是街道居委會的,跟那些大爺大媽關係好得很。
我沒明說,隻旁敲側擊地,說供銷社新來的那個叫蘇蘭芳的售貨員,年紀輕輕的,肚子就大了,也不知道男人是誰,真是作風不正。
我媽是什麼人,一點就透。
這年頭,輿論的力量比刀子還厲害。
流言就像田裏的野草,瘋長起來。
很快,整個供銷社,甚至附近幾個家屬院,都在傳蘇蘭芳私生活混亂,作風有問題。
開始有人在供銷社門口,對著蘇蘭芳指指點點。
我特意掐著點去供銷社買了二兩醬油。
我看到蘇蘭芳站在櫃台後,臉色蒼白,強裝鎮定地給顧客稱東西。
趙建軍當時也在供銷社裏,臉色鐵青地站在不遠處。
他顯然也聽到了那些風言風語,但礙於自己的身份和麵子,一個字都不敢說,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小情人被唾沫星子淹死。
當晚,趙建軍一回到家,就把公文包狠狠地摔在沙發上。
他破天荒地對我抱怨:“最近供銷社的風氣到底是怎麼回事!有些傳言也太難聽了!”
我假裝不解地給他倒了杯水:“哦?什麼傳言啊?說來聽聽。”
趙建軍恨恨地一拍桌子。
“也不知是哪個殺千刀的王八羔子,敢在背後嚼供銷社職工的舌根子!”
“這要是讓我知道了是誰,我讓他家以後連鹽都吃不上!”
我偷笑,
慢悠悠地往嘴裏,
又塞了一塊炒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