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清晨，天剛蒙蒙亮。

趙建軍叫我起床，端來一碗臥了兩個荷包蛋的麵條。

“娟，快吃，我今天得去鄉下調一批貨。”

他說話的時候，眼神飄忽，明顯不敢看我。

我接過那碗熱氣騰騰的麵，心裏冷笑不止。

他看我乖乖吃麵，似乎鬆了口氣。

臨走前，竟然還湊過來，在我額頭上親了一下。

這一下，讓我胃裏一陣倒騰。

聽著院門“吱呀”一聲關上，我放下筷子，把那碗麵倒進旱廁。

我跨上家裏那輛二八大杠自行車，蹬得飛快，直奔我爸的供銷社。

供銷社裏已經開始忙碌起來，我沒在前頭停留，直接穿過人群。

衝進我爸的辦公室，我反手鎖上了門。

“爸，那個女人叫蘇蘭芳。”

“蘇蘭芳？”我爸皺起眉頭，沉吟片刻，“我想起來了，是社裏的售貨員，剛來沒兩年。農村戶口，爹媽都是鄉下種地的。”

他說著，從文件櫃裏翻出一個檔案夾，找到了蘇蘭芳的檔案。

我湊過去一看，照片上的女孩確實水靈靈的，一雙大眼睛，俏生生地，看著就招人稀罕。

也難怪趙建軍那個沒見過世麵的東西會被迷了心竅。

“這個挨千刀的王八蛋！”我爸氣得一拍桌子，“閨女，你昨天不讓我打斷他的狗腿，你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我深吸一口氣，把我的計劃，告訴了我爸。

我爸聽完，沉默了許久，然後猛地一拍大腿。

“行！閨女，就按你的想法來！這口氣，爸給你出！”

他看著我，眼神裏滿是心疼：“你也別太難過了，等這事兒過去了，爸爸再給你尋摸個好婆家。”

我眼圈紅了，點點頭，從他辦公室出來。

我沒有直接回家，而是繞到了供銷社的前台。

櫃台後麵，站著個年輕女子，正是蘇蘭芳。

她穿著供銷社統一的藍色工作服，肚子那裏微微隆起，被一個大圍裙遮掩著。

“您好，請問......買什麼？”她聲音甜甜的，帶著一股子鄉下姑娘的質樸。

“我不買東西，我找人。”我靠在櫃台上說。

“您找誰啊？”

“我找趙建軍，趙副科長。”我故意把“副科長”三個字咬得特別重，眼神若有若無地在她肚子上掃過。

“我是他愛人。”

“啊！”蘇蘭芳的臉“刷”地一下就白了，“您......您是嫂子啊。”

“趙科長他......他下鄉調貨去了，可能得晌午才能回來。”

“妹子，你長得可真俊，叫什麼名字啊？”我像是拉家常一樣問道。

“蘇......蘇蘭芳。”

我笑著說。

“原來你就是蘇蘭芳啊！我們家老趙可沒少在我麵前提起你，一個勁兒地誇你能幹！”

我把話說得很大聲，引得周圍幾個售貨員都朝這邊看過來。

“不過芳啊，”我話鋒一轉，身體微微前傾，“看你這氣色不太好，是不是家裏有什麼事啊？跟嫂子說說，嫂子給你做主。”

蘇蘭芳的臉刷的一下全白了，低著頭，指尖死死地攥著圍裙，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笑著直起身子，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