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麵無表情地掛斷了李偉的電話,這個家,我不會再回去了。
那個叫王斌的西裝男人見我掛了電話,態度更加恭敬。
“陳女士,這是我們院長,也就是剛才那位張老的名片。”
他雙手遞過來一張燙金的名片,上麵的“鬆山療養院”幾個字,在路燈下閃著微光。
“我們院長對您的推拿技術非常欣賞,他已經被肩周炎折磨了很多年,什麼方法都試過了,從沒有像今天這麼立竿見影。”
“所以,他真心誠意地想邀請您,希望您能考慮一下。”
我低頭看著手裏的名片,又想起電話裏李偉那理所當然的咆哮。
一邊是棄我如敝履的家人,一邊是奉我為座上賓的陌生人。
強烈的對比像一把錘子,狠狠敲在我心上。
在李家這幾年,我活得像個沒有名字的保姆,我的付出被視為理所當然,我的手藝被當成丟人的玩意兒。
我以為隻要我忍,隻要我付出,就能換來安穩的生活。
可我錯了。
沒有尊嚴的忍讓,換不來尊重,隻能換來變本加厲的輕賤。
我緊緊攥著那張名片,它薄薄的一片,卻像是我溺水時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
它代表著一個全新的可能,一個能讓我靠自己雙手、堂堂正正活下去的機會。
我為什麼不要?
我憑什麼要回去繼續看那一家人的臉色,繼續當那個受盡委屈的免費勞力?
我的奶奶,靠著這雙手藝,在村裏受人尊敬了一輩子。
這門手藝不丟人,丟人的是那些享受了好處,卻還要反過來踩你一腳的白眼狼!
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氣和決心在我胸中升騰。
我抬起頭,對王斌露出了一個堅定的微笑。
“好,王主任,我明天一定準時到。”
我看著名片上那個陌生的地址,心裏很清楚,那不僅是一個地方,更是我新生活的起點。
回去的路上,我沒有回家,而是找了一家便宜的旅館住下。
躺在陌生的床上,我一夜無眠。
腦子裏反複回想著這幾年的點點滴滴,那些委屈和不甘,最終都化作了對未來的渴望。
天亮了,我的人生,也該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