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天我燉了雞湯,正準備盛出來,就聽見客廳裏大姑姐李娟壓低了聲音,正在和丈夫李偉說話。
“哥,你真就這麼放心,讓她天天在我脖子上、後背上摸來摸去的?”
那聲音裏帶著一絲我從未聽過的嫌惡。
我的心,猛地一沉,端著湯碗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隻聽丈夫李偉滿不在乎地回道:“怕什麼,她還能把你按壞了不成?她不敢。”
“再說了,你別說,她這手藝還真挺管用的,給你省了不少醫藥費。”
“省錢?”
李娟冷笑一聲,聲音陡然拔高了些,“有用是有用,可哥你知道外麵人怎麼說嗎?”
“我們學校的同事,小區的鄰居,都在背後指指點點!”
“問我你家媳婦是不是在外麵開了什麼不正經的按摩店,不然怎麼手法這麼熟練?”
“還說她一個女人家,天天摸這個捏那個的,也不知羞恥!我們李家的臉,都快被她丟盡了!”
“什麼?”
李偉的聲音瞬間變了調,充滿了驚愕和憤怒。
我手一抖,滾燙的雞湯灑在手背上,火辣辣地疼,可這疼,遠不及我心裏的萬分之一。
下一秒,廚房的門被猛地推開。
李偉怒氣衝衝地站在門口,雙眼通紅,指著我的鼻子就破口大罵。
“陳芸!你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
“我早就讓你安分守己一點,別把鄉下那套見不得人的東西拿到城裏來顯擺!你非不聽!”
“現在好了!整個家屬院都知道我李偉娶了個‘按摩女’!你讓我這張臉往哪兒擱?讓我在單位怎麼做人!”
他的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我的臉上。
我看著他因憤怒而扭曲的臉,隻覺得無比陌生。
這就是我那個當初信誓旦旦說會愛我一輩子、保護我一輩子的丈夫?
我張了張嘴,想解釋,想辯白,可喉嚨裏像是堵了一團棉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隻是幫他們調理身體,我隻是想讓他們健健康康的,我做錯了什麼?
為什麼我的好心,在他們眼裏,就成了“不知羞恥”和“丟人現眼”?
婆婆聞聲也從房間裏走了出來,看了一眼滿臉怒容的兒子,又瞥了一眼呆若木雞的我,非但沒有勸解,反而一臉理所當然地開口。
“小偉說得對!陳芸,不是我說你,女人家就該有個女人家的樣子。”
“你那手藝,自己知道就行了,別總在外麵顯擺。你看現在,閑話都傳成什麼樣了!”
原來,他們早就這麼想了。
我默默地看著這一家人,他們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配合得天衣無縫。
我感覺自己像個跳梁小醜,用盡全力去討好,換來的卻是一場精心策劃的羞辱。
手背上的燙傷還在疼,可我的心,已經涼透了。
李偉看著我失魂落魄的樣子,厭惡地皺了皺眉。
“這個周末搞家宴,把事情說清楚,以後不許再碰那些東西!”
他扔下這句話,仿佛給了我最終的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