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雖是庶女卻最受寵。
隻因姨娘早逝,嫡母把我養在膝下,視如己出。
她教我讀書寫字,為我尋來最好的夫婿,她說:
“你雖非我親生,但在我心裏,比親生的還親。”
直到她真正的女兒,那個癡傻了十年的嫡姐突然清醒。
那天,我按照嫡母的吩咐給嫡姐送去補品,嫡姐卻突然發狂,打翻了補品,說我下毒害她。
嫡母紅著眼,命人把我綁在雪地裏,用鞭子狠狠抽我。
“我待你如親女,你卻要害我的親女兒!你這個白眼狼!”
她把我打得皮開肉綻,扔在雪地裏自生自滅,轉身去心疼她失而複得的女兒。
她忘了,我自幼體寒,在雪地裏待不過一個時辰。
大雪覆蓋了我的身體。
我最後想的卻是,如果我真的凍死了,嫡母會為我流一滴淚嗎?
1.
雪花落在我臉上,融化成冰冷的水,又迅速結成一層薄霜。
傷口已經麻木,隻剩下被凍僵的刺痛。
我陷在院子中央的雪地裏,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遠處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是嫡母。
我以為她是回來看我的,心裏竟然升起一絲微弱的期盼。
可她隻是焦急地對門口的下人說:
“大夫怎麼還沒到?快去催!大小姐要是落下病根,我拿你們是問!”
她身邊的李嬤嬤是府裏的老人,也是從小看著我長大的。
她猶豫著,輕聲勸道:
“夫人,二姑娘她......自幼體弱,這麼凍著,怕是會出事。要不......”
“要不就算了?”
嫡母的聲音陡然拔高,像一根繃緊的弦。
“不行!就是因為我從前太心軟,才養出她這樣心思歹毒的白眼狼!敢對自己的親姐姐下毒,就該讓她好好嘗嘗苦頭!我不能為了她,虧待了我的親生女兒!”
李嬤嬤不敢再說話,低下了頭。
我張了張嘴,想解釋。
可喉嚨裏像是被冰堵住了,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帶著一群人,匆匆忙忙地消失在我的視線裏。
周圍徹底安靜下來,隻剩下雪落下的簌簌聲。
意識開始渙散,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
恍惚間,我好像回到了七歲那年。
也是一個冬天,屋裏燒著地龍,暖烘烘的。
嫡母握著我的手,一筆一畫地教我寫字。
她的手很暖,聲音也溫和,她說:
“咱們知夏的字,寫得真好,以後定是個才女。”
那時的我,滿心歡喜,以為自己擁有了世上最好的母親。
可畫麵一轉,眼前的嫡母變得麵目猙獰,她指著我的鼻子罵:
“你這個喂不熟的白眼狼!我養你十年,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
“不是的,母親,我沒有......”
我哭著想要抓住她的衣袖,為自己辯解。
回應我的,是她手裏那根沾了鹽水的鞭子,一下下抽在我身上。
忽然間,身上所有的疼痛都消失了。
再反應過來時,我發現自己正飄在嫡母的屋子裏。
屋裏暖氣融融,熏香嫋嫋。
嫡姐正半躺在床上,臉色蒼白,一副受了驚嚇的模樣。
她拉著嫡母的手,聲音柔弱:
“母親,您別怪妹妹了,她定不是有心的。我們是姐妹,她怎麼會害我呢?”
嫡母拍著她的手,滿眼心疼:
“傻孩子,說什麼胡話。是母親的錯,是我這些年太縱著她,讓她忘了自己的身份,竟敢生出這等惡毒心思。她就是隨了她那個娘,骨子裏就是個壞的!”
明明已經死了,可我聽到這些話,心臟還是傳來一陣絞痛。
嫡母又溫聲細語地安撫了嫡姐幾句,讓她好生歇著,才小心翼翼地替她合上房門。
我跟著她走了出去。
廊下的燈籠在風雪裏搖晃,光影斑駁。
一個下人正好提著燈籠匆匆趕來,躬身稟報:
“夫人,二小姐......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