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裏是我從前的院子。
林清清回京後,爹爹說她身子弱,又無親無故,需要好生靜養,便讓我將院子讓出來給她住。
我當時因為她救了兄長心存感激,二話不說將院子讓了出來。
現在想來,真是可笑。
正想著,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兄長和爹爹一前一後地走了出來。
兄長先是鬆了口氣,隨即臉上又覆上一層寒霜:
“幸好清清沒事,隻是受了些驚嚇。不然我絕對饒不了她!”
我想解釋,可身體卻直直穿過了他們。
爹爹重重歎了口氣,語氣裏滿是失望:
“都怪我,平日裏將她寵得無法無天,竟養出這般歹毒心腸。是該找個嚴厲的教養嬤嬤,好好教教她規矩了。”
他側頭問跟在身後的侍從:
“井那邊還沒動靜?她還是不肯道歉?”
侍從躬身回道:
“回將軍,一直沒聲音。想來是大小姐自己從井底爬出來,不知跑哪兒生氣去了。”
兄長聞言,冷哼一聲,語氣裏滿是篤定:
“她定是趁我們不注意,早就跑出府了。她以前不就最喜歡躲在那口井裏玩,自己肯定能爬上來。”
他忘了,前幾日京中暴雨連綿,井壁早已被衝刷得濕滑不堪,布滿了青苔。
別說我摔斷了腿,就算我毫發無傷,也根本爬不上來。
爹爹語氣裏帶著一絲疲憊:
“罷了。吩咐廚房,備些她愛吃的,萬一她夜裏餓了,自己回來也好有個熱乎吃食。”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爹爹便換上盔甲,帶著親兵往城外軍營去了。
臨走前,他特意囑咐兄長:
“阿宛若是回來了,你好好與她說,莫要再動氣。讓她去給清清姑娘賠個不是,這事就算過去了。”
爹爹走後,兄長轉身回了林清清的院子。
我跟在他身後,看著他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坐在林清清床邊,用勺子輕輕吹涼,再小心翼翼地喂到她嘴邊。
林清清靠在床頭,臉色蒼白,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兄長一邊喂藥,一邊抱怨:
“阿宛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滿京城的貴女,受了點責罰便躲起來不見人,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都沒有,還是清清你溫婉可人。”
胸口像是被一塊石頭堵住,悶得發慌。
就在不久前,他還捏著我的鼻子,笑著說我是整個京城裏最乖巧懂事的小娘子,無人能及。
那話語裏的寵溺,仿佛還在耳邊。
可如今,這些誇讚都給了另一個人。
林清清垂下眼睫,聲音裏帶著幾分為難:
“哥哥別這麼說,姐姐她......興許不是亂跑。”
她抬起頭,小心翼翼地看了兄長一眼:
“或許,姐姐是去找魏家公子了?”
“前幾日,我還瞧見魏公子在街上拉著姐姐的手,兩人湊在一起說話,瞧著很是親密呢。”
京城裏誰人不知,魏家公子是個鬥雞走狗、眠花宿柳的浪蕩子。
我平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他是何模樣都不知道,又怎麼可能與他有牽扯。
她在說謊。
我急切地想要辯解,想要衝上去撕開她偽善的麵具。
可我隻是個虛無的影子,隻能眼睜睜看著兄長的臉色一點點結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