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亦舟站在花園中央的樹前發愣。
他輕撫著焦枯的蘋果樹,心口卻像破了一個大洞,呼呼往裏灌著冷風。
顧傾傾腳步輕快地走過來,滿臉歡喜:“阿舟,我們訂婚地點選在哪裏啊。”
她興致勃勃:“海邊還是教堂?”
沈亦舟扯了扯唇角,轉頭衝她輕笑,眼裏的情緒卻很淡:“就定在我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蘋果園,好不好?”
顧傾傾臉上的笑容一僵,隨即強笑道:“聽你的。”
黑手黨教父的訂婚地點選在蘋果園,也是讓人聞所未聞。
家族的長老雖然不讚同,但還是都乖乖到場,還有一些非富即貴的世家貴族,也都紛紛到場。
沈亦舟站在一棵蘋果樹下,神情有一瞬間的茫然。
他原本該高興的,娶到那個救了自己的女孩,實現他多年的執念。
一旁的果園主人走過來,隨手從樹上摘下一顆果子,在衣袖上擦了擦,遞給沈亦舟。
他聲音驕傲:“嘗嘗,我們果園的蘋果是所有蘋果裏最甜的。”
沈亦舟接了過來,放在唇邊咬了一口。
清脆甘甜,和當年的味道一模一樣。
他眉眼驀然溫柔下來:“嗯,是最甜的。”
自從沈亦舟離開果園,在權利廝殺中成為贏家後,他就將這座果園買了下來。
從前他總會在繁忙中擠出閑暇時間,來這裏看一看坐一坐,總能獲得些許平靜。
但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就沒有再來了。
是什麼時候不再來的呢?
沈亦舟眼眸一頓,忽然意識到,好像自從薑念禾來到莊園,他就再也沒來過。
果園主人一開始想要另起爐灶,但創業失敗隻能重操舊業,現在剛回來沒多久。
他是個長滿鰓絡胡的紅臉大叔,他嘿嘿一笑:“這還要多虧幾年前來我們這做課題的大學生們,果然還是知識分子啊......”
他感歎一聲:“當年他們的帶頭人還是個亞裔小姑娘,聰明又伶俐,就是吃的多。”
沈亦舟疑惑挑眉:“吃得多?”
果園主人哈哈大笑:“是啊,每天都偷摸摘一兜子,還以為我沒看到......”
沈亦舟垂眸,眼底溢開柔和笑意。
果園主人話鋒一轉,有種與有榮焉的自豪:“不過這麼多年,我也就記住了她,這孩子老是上電視,得了好多獎嘞......”
沈亦舟唇角的弧度越來越平,皺眉問:“她叫什麼名字?”
“叫什麼?我想想......叫......叫薑什麼禾......”
沈亦舟眼瞳震顫,他僵在原地,半天才艱難發出聲音:“她是不是叫薑念禾?”
果園主人連忙道:“對對對,就是她!”
沈亦舟仿佛被迎麵重擊,所有的聲音都離他而去,渾身血管一寸寸斷裂,在耳膜旁翻出巨浪。
他死死攥住果園主人的肩膀,指著一旁正和貴婦小姐談笑風生的顧傾傾,聲音顫抖:“那個薑念禾,是不是她?”
果園主人被他嚇了一跳,連忙仔細辨認,果斷搖頭:“絕對不是她,雖然都是亞裔,但那孩子長的比她好看多了......”
沈亦舟看他搖頭的那一瞬間,心中最後的那一點希冀徹底破碎。
他鬆開手,眼神瞬間冷的嚇人,迅速打電話吩咐手下把薑念禾從審訊室裏放出來。
接著,沈亦舟大步走過去,將顧傾傾拽了出來,語氣有種風雨欲來的平靜。
“當年救我的人,到底是不是你?”
顧傾傾臉色一白,下意識反駁:“阿舟,你瞎說什麼,這個問題四年前你就問過我了......”
當年,沈亦舟坐穩了家族首領的位置後,就馬不停蹄地去尋那個救了他性命的女孩。
當時薑念禾回國,隻有顧傾傾待著這裏,她精準地說出了他們相處中的每一個細節,所以沈亦舟才認定了她。
顧傾傾見他不說話,暗自鬆口氣,抽回自己的手,整理下脖子上的紅寶石項鏈,嬌嗔道:“阿舟,你是不是聽了薑念禾的鬼話,她一直很嫉妒我,你怎麼能相信她?”
一直在一旁看熱鬧的果園主人似乎了明白什麼,恍然大悟地跳出來,指著沈亦舟道:“我知道了,當年那個偷蘋果的瞎子小偷是你!”
顧傾傾看清果園主人的臉,臉色瞬間煞白。
果園主人不是出國創業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下一秒,果園主人指著顧傾傾,大聲道:“她整天偷懶,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很少來果園,不可能是她救的你!”
沈亦舟眼神落在顧傾傾的臉上,伸手掐住她的脖子,眼神陰鷙,周身是壓抑不住的殺意。
“你敢騙我!”
顧傾傾滿臉驚恐,臉色漲得鐵青,不住地拍打著沈亦舟的手背。
他似是想起來什麼,鬆開手,快速坐上駕駛座,啟動車子。
汽車轟鳴一聲,向著莊園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