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過去

紅磚舊樓，大雨傾盆。

鐵架樓梯上傳來刺耳的“當當”聲，伴隨著雨聲，聽得人心裏煩躁。唐明軒踩著濕漉漉的階梯，皮鞋已經被水徹底打濕。唐明軒走上三樓，數著門牌號走到一扇淡藍色防盜門前，先是輕輕地敲了三下門，等了一會兒沒有人開門，又敲了兩下依舊沒人。唐明軒把雨傘靠在牆邊，從西裝內兜裏掏出手機，在通話記錄中找到柯媛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幾秒鐘之後，隔著防盜門音樂聽到屋裏手機鈴聲響起。唐明軒邊繼續敲著門邊打著電話，許久房門才被打開。

柯媛衣衫不整，頭發淩亂地站在唐明軒麵前，看到是唐明軒，柯媛頓時愣住。回過神來時迅速跑回屋內，連房門都忘記關，快步跑回臥室。唐明軒拿起雨傘，先進了門。

柯媛在臥室裏邊換著衣服邊喊著：“下這麼大雨，你怎麼來了？也不提前打個電話。”

唐明軒甩著西裝上的水，站在客廳裏環顧著四周不知道該放在哪裏：“你看看你的電話，我都已經打爆了。”

柯媛邊紮著頭發邊從臥室裏走出來，走到茶幾邊拿起茶幾上的手機，打開看了一眼，上麵全是唐明軒打來的電話和發來的信息，略顯尷尬：“喝點什麼？”

唐明軒環顧著屋子的四周，心不在焉：“不用了。” “你找什麼？”柯媛看出唐明軒像是在找什麼東西。“椅子。”

柯媛詫異：“幹嘛？”

唐明軒指了指自己的褲子，柯媛順著他的手望去，隻見褲腿已經濕了一大片。柯媛指了指茶幾旁邊的小沙發：“哪來得那麼多事兒，就坐這兒吧。”

唐明軒愣了一下坐在沙發上。

柯媛打開冰箱，從冰箱裏拿出兩瓶維 C 飲料：“找我有事兒？”

唐明軒接過柯媛遞過來的飲料：“江東廠的客戶著急要策劃表……”

“不是說周三才要嗎？”柯媛擰著瓶蓋，愣了一下，“我還沒做。今天你們家那位脾氣那麼大，一天都在寫方案。”

想到白天會議室的情景，唐明軒臉色略顯尷尬：“對不起啊。”

“對不起什麼？這又不是你的錯，本來就是我們沒有把工作做好，瑤瑤說得一點也沒錯，我們根本就沒有用心做，也難怪她生氣。”

唐明軒不說話。

柯媛想到什麼：“你等我一下。”說完起身走進臥室，抱著筆記本電腦走出來，徑直走到茶幾前，坐在地上。

“你幹嘛？”

“做策劃表啊。我記得之前有給別的廠做得策劃表副本，直接在上麵修改一版就行。”

“能行嗎？”

“沒問題。你坐一會兒。”

柯媛認真起來，眼睛一直盯著電腦屏幕，手指開始敲擊鍵盤。

長方形的紅木放桌上，三盞蠟燭被點燃，解瑋瑤放下打火機轉身走進廚房，從廚房裏端出兩個盤子，分別放在桌子的兩側。這時，客廳裏傳來落地大鐘的聲音， 解瑋瑤拿起桌子上的手機，已經十一點。又看了一眼窗外，玻璃上已經滿是雨珠，

窗外的燈光模糊一片。

柯媛手指在電腦感應器上輕輕一點：“OK，好了！”

唐明軒睜開眼睛，看到柯媛把 U 盤從電腦上拔下來，忙從沙發上坐起來：“對不起，睡著了。”

柯媛把 U 盤遞到他麵前：“做好了。”

唐明軒接過 U 盤，站起來。柯媛蓋上電腦，也從地上站起來，走到飲水機前接水：“公司給了你多少錢，這麼拚命？下這麼大雨就為了一份報告表格。”

唐明軒把 U 盤放進西裝的內口袋裏：“老板吩咐了，能不做？” “老板讓你跳樓你也跳？”

“瑤瑤一個人支撐這麼大一家公司，我不幫她還能有誰幫她。” “這倒也是。”

“我走了，你早點休息。”

柯媛點了點頭，看了一眼窗外，叫住唐明軒：“你拿把傘吧。” “好像不下了。”唐明軒看了一眼窗外。

柯媛從電視櫃下麵拿出一把白色的雨傘遞給唐明軒：“還是拿著吧。從這兒到你們家很很遠，萬一再下起來呢。”

“謝謝。”

屋外的雨已經見小，唐明軒撐著雨傘都到停車場。雨水滴在雨傘頂上，雨滴敲擊雨傘的聲音充斥著唐明軒的耳朵。不知是剛才靠在沙發上睡覺的原因還是忙碌了一天已經疲累，太陽穴部位的血管蹦得厲害，腦袋就像是快要炸開一樣的生疼。此時，充斥在耳邊的聲音，聽得唐明軒心裏更加煩躁。唐明軒坐在車上，沒有發動車子，而是在座位上靠著椅背做了一會兒，才發動引擎，開出停車場。

雨刷來回地在玻璃上擺動著，眼前的玻璃被雨滴打濕很快又被擦掉，就這樣來來回回不知多久。唐明軒專注地開著車，雖然頭疼得厲害但依舊堅持著。倒車鏡裏， 霓虹燈向後遠去，淅淅瀝瀝的雨滴滴在車窗上。迎麵一輛開著遠光燈的車開過來， 燈光刺眼讓唐明軒的頭更疼得厲害。

窗外的雨已經停了，唐明軒打開房門，客廳裏隻亮著燈帶。解瑋瑤躺在沙發上已經睡著，大鐘上的指針也逐漸接近十二點半。唐明軒走到解瑋瑤身邊，摸了摸解瑋瑤的手，冰涼地手像冰塊一樣穿透唐明軒的手心。

唐明軒把解瑋瑤放在床上，蓋好被子直起身剛要走，突然解瑋瑤抓住唐明軒的手。唐明軒低頭看著解瑋瑤從床上坐起來，沒有扶她。

“你很不想回這個家嗎？”解瑋瑤鬆開唐明軒的手，坐直身子靠在床頭上。唐明軒沒有說話。

“我問你話呢！”

“瑤瑤，我最近太累了。我們……” “你為什麼不碰我？”

唐明軒低頭看著解瑋瑤，解瑋瑤抬頭盯著唐明軒。

“我就那麼讓你厭惡嗎？”

“瑤瑤，你能別這樣子嗎？”唐明軒的語氣裏滿是疲憊。在這個問題上解瑋瑤已經跟他爭吵過很多次。連他也不明白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解瑋瑤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沒有原來的溫柔和體貼，更多的是猜疑和無理取鬧，在唐明軒看來解瑋瑤所做的任何事都是無理取鬧。“瑤瑤，我已經很累了，頭也疼得厲害，我不想跟你吵， 也請你為我考慮一下。”

“我哪一件事沒有為你想。”解瑋瑤突然從床上跳下來，“從你進公司，我做的哪一件事不是為你鋪路，我把最好的項目給你做，把最好的資源給你用。你還不滿足，我為了你，把原來的總監走趕走了，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因為你從骨子裏就看不起我。”唐明軒強忍著頭痛，“我承認，我唐明軒就是靠你上位的。你做得很好，是我不好，可以了吧！”

“咚”一聲，唐明軒摔門而去，獨留解瑋瑤一個人光腳站在原地，身子不停地發著抖，眼神隻盯著臥室緊閉的房門，雙手垂在身體兩側，攥得更緊，再用力指甲都要嵌進肉裏。

這一晚，唐明軒和解瑋瑤兩個人背對背側身躺著，安靜得隻能聽到放在床頭櫃上手表指針的“嚓嚓”聲，一夜未眠。

柯媛和解瑋瑤從電梯裏走出來。

“又失眠啦？”柯媛指著解瑋瑤憔悴的臉色。

“有點兒。”解瑋瑤想起什麼從背包裏拿出一個白色的雨傘。柯媛一看就認出了這是昨晚借給唐明軒的雨傘。“這個，給你。”

柯媛接過雨傘：“別誤會啊，他隻是有工作找我。昨晚下那麼大的雨，所以才給他……”

“你們倆之間有需要我誤會的嗎？” “你以為西湖借傘呢。”

解瑋瑤笑了笑，或許是因為失眠導致的精神很差，解瑋瑤的笑容看起來是那麼的勉強。

栗子瑤看著解瑋瑤走進辦公室，攔住剛走進格子間的柯媛：“氣還沒消呢？” “誰？”柯媛問。

栗子瑤輕輕抬了抬下巴，指向解瑋瑤的辦公室。

“沒有。怎麼會。”

“她不會是因為你跟唐明軒走得太近，所以……”

“我跟他就是為了工作。幹活不在一起嘀咕，難道還要隔山隔水。”

柯媛這句話剛說完，栗子瑤就看到唐明軒走過來，對柯媛使了一個顏色。柯媛看到唐明軒：“站住！”

柯媛這一聲喊，響徹整間辦公室，已經走進辦公室的其他員工都看向柯媛。唐明軒正要往前再走進一步，剛邁出腳就被柯媛那一聲喊叫喝住：“怎麼了？地雷啊。” “天雷，轟死你。”

唐明軒沒有理會，繼續往前走：“談工作……”

“站著！”柯媛抬起手指著唐明軒的腳，“剛剛法庭已發布禁製令，禁止你進入我的視線範圍 300 米。”

“什麼法庭？” “柯媛法庭。”

唐明軒站在原地，把手裏的幾張紙舉在半空，對著柯媛：“你的工作表。”

柯媛站在原地也不動，給栗子瑤使了個眼色。栗子瑤明白，走到唐明軒跟前，接過了工作表。

栗子瑤剛把工作表交給柯媛，解瑋瑤走進格子間，在她的身後跟著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看起來二十七八歲的樣子，臉部輪廓棱角分明。栗子瑤的眼睛一直盯著他，沒有離開過直到他站在唐明軒跟前。

“大家停一下。”解瑋瑤向眾人開始介紹，“這位是新來的同事，陳紹洋。柯媛， 你來帶一下，盡快把業務熟悉起來。”

“好。”

解瑋瑤轉身：“這三個月就讓柯媛帶你，有什麼問題直接找她就行了。”

陳紹洋看向柯媛，微微一笑：“辛苦了。”轉而側頭看向唐明軒，和唐明軒對視一眼，微微點了點頭。

唐明軒紳士般地回禮：“歡迎。”說著，把手伸到身前。

“以後……”陳紹洋握住唐明軒的手，“請多關照。”

陳紹洋緊緊地盯著唐明軒，仿佛要把他看穿一樣。柯媛看著眼前的兩個男人，心裏頓生一種不安。

“子瑤，給陳紹洋安排一個座位。”解瑋瑤說完轉對柯媛，“你來一下。”

柯媛跟著解瑋瑤走出格子間，唐明軒對陳紹洋點了點頭也走了出去。栗子瑤走到陳紹洋跟前：“你跟我來吧。先去人事部辦一下手續。”

栗子瑤從陳紹洋身邊走過，走出格子間，陳紹洋向格子間的眾人微微一躬身子， 轉身跟了出去。

“很意外吧。”陳紹洋突然開口。栗子瑤徑直往前走：“什麼？”

“沒想到我會回來。”

栗子瑤突然站住腳，陳紹洋一時間沒有收住，差點撞在栗子瑤的身上。還好身手快，立刻站住了。這時，栗子瑤忽然轉身，和陳紹洋麵對麵貼得極近，兩個人頓時都愣住。

栗子瑤向後退了一步，心跳加速讓她臉色變得通紅，立刻稍微穩定心神：“是挺意外的，那又怎麼樣。”

陳紹洋往前邁了一步，正好又跟栗子瑤的臉貼上：“臉紅什麼？” 栗子瑤急忙轉身：“趕緊走吧。”

陳紹洋看著栗子瑤的背影，露出一抹淺笑。

“我是組長？那……”柯媛一臉難以置信。

解瑋瑤順手拿起旁邊的文件夾：“下午開會我會宣布你是這個案子的組長，栗子瑤配合你的工作。至於明軒那邊，你不用再管了，專心做好這個案子。這是我們的新領域，將來會是很大的一塊市場，我希望有個人來專門負責。”

“可是，唐組……”

“陳紹洋會加入到他那邊，你就不用擔心了。”

柯媛看出解瑋瑤似乎已經有了決定，沒有再多想。認識解瑋瑤這麼多年，柯媛非常清楚她想要什麼，這也正是為什麼喜歡跟著解瑋瑤做事情的原因，她那種果斷的個性也影響著柯媛，做起事來很痛快，而這也正是柯媛本身的個性，所以兩人才這麼投緣而成為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栗子瑤端著水杯靠在櫃子前，柯媛從包裝盒裏拿出一包綠茶。栗子瑤看著柯媛：

“她那是什麼意思？”

柯媛彎腰在飲水機前接著熱水：“什麼什麼意思？” “別裝傻！”

柯媛接好水走到栗子瑤跟前：“通知的意思。”

栗子瑤搖著頭：“我看不像，她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 “別繞彎子，有話直說。”

栗子瑤站直身子，一本正經地看著柯媛：“唐明軒。” “我跟他之間什麼事都沒有，別沒事找事啊。”

“光你說沒事就叫沒事啦，得看當事人怎麼說。” “栗子瑤！”

栗子瑤被柯媛這一聲喊嚇得一哆嗦：“嚇死我了，我什麼都沒說，你至於這麼大反應嘛。”邊說著邊拍著胸口。

“柯媛。”不知何時唐明軒已經站在兩個人身後，聽到聲音兩個人一起回頭，臉上都是驚訝。因為不知道唐明軒有沒有聽到剛才的對話，栗子瑤和柯媛都相互看了一眼。

“你什麼時候站在我們身後的？”柯媛問。

唐明軒還沒開口，栗子瑤識趣地搶先道：“得，說曹操曹操到，你們聊吧。”說完， 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唐明軒，走出了茶水間。

“找我有事？”柯媛雙手抱著杯子。

唐明軒歎了口氣：“你別怪她，她可能最近壓力太大，所以才……” “我要怪誰？”

“我知道瑤瑤不讓你再跟我的項目，所以來……”

柯媛長歎一口氣：“我還以為什麼事，你誤會了。” 唐明軒驚訝。

“瑤瑤是不讓我再跟你的項目，並不是因為生氣，而是她把一個新的項目給我。這個是她前些日子談下的大單子，之後可能會成為公司的重要代理領域，所以讓我負責這個案子。你想多了。”

聽到柯媛這麼說，唐明軒板著的臉終於有些緩和：“那就好。” 柯媛詫異地看著唐明軒：“瑤瑤沒跟你說嗎？”

唐明軒搖搖頭。

柯媛突然想起解瑋瑤已經好幾天沒有理過唐明軒了，公司的員工也一直在對他們之間的關係議論紛紛。茶水間裏安靜了幾秒鐘，柯媛開了口：“你跟瑤瑤之間沒出什麼事吧？”

唐明軒沒有回答：“她最近總失眠，情緒不太好。”

“那你更應該多關心她，她不理你，你想辦法哄她啊。這個時候不展現你的浪漫什麼時候展現。”

“所以我打算帶她出去散散心。”

柯媛放心：“這就對了。你們去吧，公司有我呢。”

唐明軒深情地看著柯媛，內心由衷地感謝身邊還有柯媛這樣的朋友，在自己最疲累的時候能夠給自己精神上的支持。

雨後的安仁鎮地麵濕潤，唐明軒牽著解瑋瑤的手穿梭在巷子裏。唐明軒的臉上始終露著輕鬆的微笑，解瑋瑤看著這時的唐明軒，也露出勉強的笑容。夜幕逐漸降臨，唐明軒拉著解瑋瑤的手走進一家老公館。唐明軒站在櫃台前辦理著入住手續， 解瑋瑤坐在椅子上翻著唐明軒的手機，看著白天拍的照片，臉上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久違的笑容。櫃台前，唐明軒在等著服務員辦理手續時，無意間看到解瑋瑤的笑容，也鬆了一口氣。

解瑋瑤坐在床上，突然開口：“這裏環境還不錯。”

唐明軒邊收拾著行李邊抬頭看向解瑋瑤，微笑著：“走了一天累了吧。” 解瑋瑤躺在床上，打了個哈欠：“有點兒。”

唐明軒打開背包，從裏麵拿出衣服和洗漱用品，又在背包裏翻了翻，像是在找什麼東西。解瑋瑤側頭看到唐明軒的樣子，坐起身：“怎麼了？”

“好像沒帶毛巾。”抬手看了一眼手表，“還不到九點，店鋪應該還沒關門，我去給你買條毛巾。”

解瑋瑤拖著疲累的語氣：“算了。”

“不行，你不習慣用酒店的毛巾。剛剛過來的時候我看到有小超市什麼的，我去給你買一條，很快就回來。你要是累了就先眯一會兒。”

解瑋瑤沒再阻攔，看著唐明軒換鞋，拿錢包，走出房間。解瑋瑤一個人在房間裏， 環視了一圈房間，左手在右胳膊上搓了搓，把被子翻開一腳搭在身上，斜著躺倒在床上。

唐明軒手裏提著一個塑料袋從小超市裏走出來。白天熙攘的街道人群已經散去， 店鋪也陸陸續續相繼關門。唐明軒快步地往回走，快速地從昏黃的路燈下走過。唐明軒轉過最後一個巷口，老公館就在眼前，小跑了幾步走了進去。巷口的路燈下，一個黑影站在路燈下，注視著唐明軒走進了老公館。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屋子，照在牆上的掛鐘上，隱約可以看到已經是半夜兩三點鐘的樣子。窗簾微微飄動，解瑋瑤瑟縮著躺在床上，雙手交叉抱在胸前，雙腿蜷縮著。

掛鐘的秒針一針一針地跳動著，解瑋瑤感覺到越來越冷，幹脆坐起身，盯著房間看了一會兒，伸手開燈。手指在床頭的開關上連續按了幾次，房間依舊是漆黑。解瑋瑤摸了摸唐明軒那邊，沒有人。隻好下床蹭到桌子前，拿起手機打開閃光燈， 先看了一眼床上。唐明軒那一側的被子掀開著，由於太累洗完澡就沉沉地睡去， 好久沒有這樣安心的睡覺，解瑋瑤完全沒有意識到唐明軒起來。

冷風從窗戶外吹進來，解瑋瑤沒有多想走到窗前關上窗戶後，再次嘗試著開燈， 房燈還是沒有亮才確定停電了。不知所措，解瑋瑤舉著手機把房間都照了一遍， 向門口走去。

走廊裏也是漆黑一片，死一般的寂靜。解瑋瑤舉著手機走出房門，長長的走廊隻有解瑋瑤身前的一點亮光，身前和身後都是漆黑一片，解瑋瑤不敢回頭，又找不到方向，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走。她想喊唐明軒，又擔心吵到其他的房客。

不知不覺，解瑋瑤已經走到樓梯邊，隻顧著回頭張望沒有注意到腳下的台階，一下踩空，眼看著就要摔下樓梯時，一隻手突然從身後把解瑋瑤拽住。

站穩後的解瑋瑤還沒有從剛才的驚慌中回過神來，抬頭看到是唐明軒不免埋怨道：

“你去哪兒了？”

“沒電了，我去看看怎麼回事。”唐明軒語氣冰冷。

“回去吧。”說完，從唐明軒的身邊擦過，向房間的方向走去。

唐明軒先是站在原地盯著解瑋瑤看了一會兒，才跟上她的腳步，拉起了解瑋瑤的手。

走進房間，解瑋瑤再次試了試開關，房燈仍舊沒有任何反應。

“估計是電纜出問題了。”唐明軒反手關上房門。

解瑋瑤坐在沙發上，借著手機微弱的燈光捋了捋頭發。唐明軒走到解瑋瑤跟前蹲下身，抓著解瑋瑤的手反複地撫摸著。解瑋瑤不說話，就這樣看著唐明軒，兩個人都沉默著。許久，解瑋瑤開口：“明軒，我害怕！”

唐明軒抬著頭，桌子上手機的閃光燈照在解瑋瑤的臉上。從解瑋瑤的眼神中，唐明軒看到了驚慌，一種他從未在她的眼睛裏從未看到過的狀態。唐明軒把解瑋瑤抱在懷裏，在頭上輕輕親吻，安撫著。

公交車進站，柯媛從車後門走下來。走出站台 100 米就是柯媛租住的房子，和往常一樣柯媛戴著耳機邊聽歌邊往前走著。耳朵裏回蕩著舒緩的音樂，柯媛哼唱著

繼續往小區的方向走，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一個人緊緊地跟著自己。直到快走到單元樓門口時，柯媛摘掉耳機後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一開始沒有太在意，以為是同小區的住戶，漸漸地發現腳步聲一直跟著自己。

柯媛沒有加快腳步，而是突然站住腳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她發現身後的腳步聲也隨著自己停止而消失。就這樣，又走走停停了兩次，柯媛深知自己被人跟蹤，於是加快了腳步，怎料跟蹤的人也同時加快了腳步。柯媛的心跳得越來越快，為了盡快擺脫對方，柯媛幹脆跑了起來。

“當當當”，柯媛跑上鐵質的樓梯，後麵緊跟著也傳來“當當當”的聲音，與柯媛跑樓梯的腳步聲重疊著。柯媛不敢停步，即使高跟鞋已經開始磨腳也要費力地向上跑著。突然，一隻手從身後拉著柯媛的胳膊，驚嚇中柯媛尖叫一聲，嚇得對方立刻鬆開手。柯媛繼續叫著，隻聽耳邊頻繁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別叫，別叫……” 柯媛這才看清來人是唐明軒，拍著心口，心跳得厲害連說話都氣短：“你嚇死我了，連句話也不說！”

“我叫你了，你戴著耳機沒聽見。”

柯媛還沒從剛才的驚慌中緩過來：“那你可以再多叫我幾聲啊。看見我摘了耳機還不出聲。”

“對不起，大小姐。” “你們回來啦。”

“廢話，不回來你能看見我。”

穩定心神後，柯媛轉身繼續上樓：“找我有事嗎？”

唐明軒跟在柯媛身後：“沒什麼事，給你送點兒東西。”

“什麼東西這麼金貴，非得今晚送過來，明天也可以啊。” “瑤瑤今天一定讓給你送過來。”

柯媛從背包裏拿出鑰匙：“替我謝謝她。” “給你。”唐明軒遞上紙袋。

柯媛接過打開，從裏麵拿出一張老碟片：“哇，老古董啊。可是我沒有留聲機， 隻能成為擺設了，也不錯。”

“東西送到，我先走了。”

柯媛沒有留唐明軒，目送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