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靠近,你拒絕;我再次靠近,你還是拒絕;我接二連三,你見招拆招,我們真是好有默契。」
“蘇先生,恕我直言。”轉過身來的雲津津眉眼平淡,語氣堅定道:“我實在想不出您為什麼偏偏要雲設計,如果真的隻是喜歡那些杯杯盞盞,可以通過正當途徑獲取。但是合作代言......”雲津津吸了口氣,道:“以您的身價地位可以找到更好的。”
明顯看到蘇羨的眉頭收斂了起來,他一步走上前,沉穩而堅定。修長的身姿、英俊的麵龐,這些組合真是老天爺賞飯吃的天之驕子。
雲津津有一種錯覺,這樣的一步步走來的動作,分明就是命中注定要發生的。不,換句話說,她的內心深處老早就在期待,期待有這麼一個人,一步步地堅定不移地走到她的麵前。
瞪圓了眼睛的甄妮,屏住一口氣息,眼睜睜地看著蘇仙大人來到距離她五公分的麵前。哦不對,確切地說是直截了當,直勾勾地站在了自家老板的麵前。
那麼這樣目測下去,兩人的距離絕對沒有五公分,蒼了個天啊,這種畫麵這種氣勢,可比偶像劇實在有太多了!此時此刻甄妮正用力壓製住自己要拿起手機拍照的欲望。
屬於男子的特殊氣息瞬間將自己包裹起來,雲津津渾身起了防禦機製,倘若對方敢越雷池半步,她就出手將他摔倒在地。到時候,她可管不了他是什麼“頂流人物”。
“雲總的這個‘偏偏’我十分喜歡,因為它代表了意料之外的驚喜。但是,我絕不是任誰都可以的人。”
這人是不是拍戲拍上癮了?雲津津王者他一本正經嚴肅的樣子,忍不住吸了口氣。
“我蘇羨做事情從來不是任性隨意而為,更何況涉及到重要的合作。從那件展示的瓷器來看,雲設計一定是有獨特的過人之處。所以我是經過認真考慮過的。”
他正色解釋著,讓雲津津再沒有了拒絕的話。有那麼一瞬間,雲津津恍惚意識到,眼前這個人的身上,帶著某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仿佛是在某一個角落,不,或者說,某一個看似平常卻又十分不平常的天氣裏,悄然遇見過。
小型會議室的門打開,門口正站著館長和其他工作人員,幾人帶著緊張的微笑看著三人走出來。
雲津津禮貌地道別便先行離開,隨後跟出來的是帶著淺淺笑意的蘇羨。
“如何?”掃了一眼室內依舊安然無恙,暗中鬆了口氣的館長悄咪咪地湊近蘇羨問道。
看著那道身影已經消失,蘇羨低聲回應,道:“那還是多虧了館長幫忙,故意又不小心地拿錯了拍賣品。”蘇羨表示感謝。
沒錯,一切巧合誤會,甚至是錯誤,都是有意而為之。
“小事一樁......”兩人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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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這事兒您是不是應該跟我解釋一下?”坐在車上的龐旁一臉怒意地看著一直處於欣喜狀態的蘇羨。
“這可是頭一次啊!”
“頭一次什麼?”蘇羨壓根兒就沒覺得自己臉上的表情過於豐富,翹著唇角反問著。
“頭一次上趕子跟人家合作,人家對你還愛答不理的,你這是幹什麼啊?”龐旁十分不滿道:“您可是頂流啊,什麼身價,什麼顏值,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搭上的。”龐旁實在是想不明白,蘇羨這究竟是為了什麼。
“什麼頂流不頂流的,我認識她那會兒的時候,可什麼都不是......”
“什麼......什麼意思?”顯然龐旁沒聽懂,使勁兒湊近了他。
“還記得兩個半月前,我被私生追,劃傷了自己。”蘇羨將眼神瞟向了車窗外,外麵的夜色燈光化成亮點映在眸子裏,語氣也變得淡淡的。
“啊......你的意思是......”龐旁指著窗外大驚失色道:“你的意思是之前那個‘私生飯’就是雲總?!不像啊,雲總這人落落大方,人又漂亮聰明,怎麼可能幹這種事情?!”
揉了把額頭的蘇羨深深地歎了口氣,抬起手來狠狠地在龐旁的腦門上來了一記響亮的腦瓜崩兒。
“我覺得有必要換一個經紀人了。”
“啊?”龐旁傻乎乎地看著她。
“你說雲津津是私生飯,還不如說你自己呢!”蘇羨瞪著他。
“我一顆心思都在你身上,怎麼可能呢?你還沒告訴我兩個半月前究竟出了什麼事情,還有誰才是真正的私生呢?”不死心的龐旁繼續追問著。
“你查了那麼久還不知道嗎?”蘇羨已經不想再講下去,他現在也是真真切切發現,自己的經紀人真可能是個傻子。不不不,依照現在的情況看來,“可能”兩個字要刪掉,他已經確診了。
“啊,他們神出鬼沒的自然不好查。”龐旁又湊近他一分,繼續問道:“所以到底是不是雲總啊?”
已然閉上眼睛的蘇羨,說道:“龐旁啊,把接下來的所有工作計劃轉接給司機師傅吧。”
“啊,為什麼啊?”龐旁不解。
“你得好好休息,而且非常有必要掛一個知名腦科醫生。”車子平穩向前,蘇羨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坐姿。
“我沒有阻止你跟雲設計的荒謬合約,你竟然拐著玩兒罵我?”反應過來的龐旁十分不服氣。
“好了,接下來的工作計劃是什麼?”蘇羨不打算繼續糾纏下去,雖然心情不錯,但也確實累了。
“當然是繼續廣告的拍攝,我們隻請了三天的假,今天是最後一天。明天按時抵達現場,所以你現在抓緊時間多睡一會兒,保證好明天的狀態......”
說完一通之後,再抬眼時,蘇羨已然呼吸勻稱睡了過去。將薄毯蓋在他身上,那張魅力萬分的麵龐此刻在光暈變換中忽明忽暗著,那一抹淡淡的笑意又不自覺地從他的嘴角處流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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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地將母親臥室的門關上,雲津津原本要上樓的腳步,忽然不自覺地調轉了方向,來到了書房。
這間書房的麵積不大,更多的時候她隻是在這裏完成作業,不過她也會在這裏做手工,畫畫。後來長大一點兒了,就會在這裏寫日記,寫信。再後來,她就一路求學離開了。
不過,這個書房裏曾經有一個人跟她共同擁有過,隻不過那個人隻是短暫地停留過罷了。
目光所致,書房整理得十分幹淨整潔,隻不過大部分的空間被整理成了儲物模式。父母親喜歡收拾房間,尤其是母親,更是個收納高手,雖然書房變成了儲物間,但依舊層次分明,一目了然。
越過屬於父親的工作領域,越過母親的書籍區域,終於來到了屬於一家人的相冊領地。
每一本相冊都被保存得很好,即使是發舊了,也是幹淨的,甚至是一塵不染的。
坐下來隨意翻看著的雲津津,一眼就看到其中一張照片。那上麵除了他們一家三口,還有一個人,確切地說,那上麵多了一個小男孩兒。
那個穿著藍色條紋T恤站在她旁邊的男孩子叫蘇賢,是他們領居家的孩子。印象裏那個鄰居一直是住在獨棟區的,平時很少往來。而他也與其他孩子不一樣,是個不愛說話的男孩子。
思路一下被扯得有些遠。
照片很久了,那時候的她還梳著公主辮,笑得陽光燦爛的。跟身邊的那一位至少在表情上形成鮮明的對照。
嗯......遇見他的時候,是一個大雨天。
回憶的絲線再次被延長著。他一個人撐著一把大傘坐在上學的路上,雨水砸在地麵上,形成許多水泡,淹濕了他的褲腳。他就那麼端端地坐著,看上去就是與所有人扯開距離,不得靠近。
暴雨如注,樹下的青石以及黑色的大傘,還有傘下的他形成了雨霧中獨特的畫麵。而雲津津就在這樣的畫麵裏看見一個渾身濕透的身影。
這個畫麵太久遠了,但是卻被封印在了某個角落裏,完完整整地待著。
蘇賢......蘇羨......這兩個名字真像。
與此同時,那條延伸著的回憶線索,忽然在此時被強行截斷,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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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利返回帝都的第二天,一切迅速又回到平淡的正規上。
“雲總,這是剛到的一份文件。”一名助理將文件遞過來。
“天啊,這速度也太快了吧?”幫忙打開文件的甄妮一臉驚訝,道:“雲總,您快看看呢。”
“怎麼了?”剛從會議室出來的雲津津,順手拿起一塊母親給她準備的杏幹放進嘴巴裏。
那酸酸甜甜的味道立刻刺激了某些感官係統。看著上麵的文字,以及最後一頁上那俊秀的字體,雲津津咀嚼的動作慢了下來。
而另一方屬於她簽字的地方是空白的,他還真是說到做到。
“雲總,要不咱們抓緊找機會跟蘇仙合作吧。可別浪費了這麼金貴的一紙合同。”滿眼冒著星星的甄妮十期盼地說道。
“這個不急。”說著,雲津津順手就將那份合同丟進了抽屜裏,繼續將一塊杏幹放進嘴裏,說道:“接下來跟高端珠寶的合作尤其重要,千萬不可掉以輕心。”
“哦,知道了雲總。”忍不住撇了下嘴巴的甄妮,偷偷望了一眼那個抽屜,對著站在一旁的助理擠了擠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