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望雪

樊清霧從張婉玉處回到雪霽閣已經快到晚飯時間了，她婉拒了張婉玉留她吃晚飯的要求，對於這個一直在傾訴自己不被劉學寵愛，一直在謾罵劉學其他女人的張婉玉，樊清霧真是有些受不了了，她覺得再不回雪霽閣，她的好脾氣就維持不下去了。

到雪霽閣時，天已經完全黑了，霞雲去了大廚房傳飯，冬兒正在收拾桌子，擺放碗筷準備伺候樊清霧用飯，而樊清霧則站在微微開啟的窗前看著外麵的雪色。

昨天半夜下了場小雪，今天早上起來隻是薄薄的一層覆蓋在地上，被人來回踩踏之後也消亡的差不多了，還有些沒有消亡的雪，便和泥混合起來失了當初潔白的摸樣。

也許是老天見雪沒有將大地覆蓋有些不甘心了，樊清霧從張婉玉處回來的時候，天又下起了雪，這次這雪卻是像鵝毛一般大片大片的飄落下來，沒有多大的功夫便將世上的萬物披上了銀裝。

樊清霧一直很喜歡接近年關的雪，在汴梁雖然每年都會下雪，但大多會參雜著雨水，而且身邊教導禮儀的嬤嬤也不會讓樊清霧隨便去觀雪，此時身邊沒了管束之人，她倒是安心的賞雪了。

“夫人，小心著涼。”冬兒提醒道。

樊清霧手掌伸到窗外，雪花落在她的掌心迅速融化，樊清霧將雪水攥住，“冬兒，你是武川人嗎？”

“是，奴婢家裏祖上就一直在武川。”

“在汴梁可沒有這麼大的雪。”樊清霧自顧自的說著，“你們下雪的時候都玩什麼？”她想到從書裏看到過的武川的風土人情，好像有寫到孩子們在雪地裏也有玩些遊戲之類的。

“姑娘們也不能玩什麼，如果瘋瘋癲癲不像樣子會挨爹娘的罵，家裏的小子們，像是奴婢家裏的弟弟們倒是在雪地裏抓著雪打來打去。”冬兒回答道。

樊清霧將窗戶推上走到桌前坐下，冬兒為樊清霧斟了杯熱茶，見樊清霧微微笑著，便又繼續說道，“不過姑娘們也會用雪堆個人偶玩玩，大多也不怎麼好看，就是圖個樂而已。”

這邊正說著，霞雲已經將飯菜傳來了，樊清霧還不太適應北方的食物，吃的也不多，吃完了飯也沒什麼事情好做，就遣退了冬兒、霞雲，讓她們去忙自己的事情，她一個人又半臥在床上看書。

這書也是跟總管王順要的，王順給她拿來的書是按照大多樊清霧這個年齡的姑娘愛看的書送的，是些才子佳人的故事，樊清霧在劉坤那裏並未看過，心裏自然有新奇勁，但若是說多喜歡，也沒有太過喜歡，隻能說是打發時間罷了。

早上，還沒等冬兒來叫，樊清霧已經醒了，她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的雪景，下了一夜的雪，讓她這個小院子裏積了厚厚的一層雪。

“夫人，您已經醒了。”冬兒說著，霞雲已經端著熱水進屋了，準備伺候樊清霧洗漱。

“雪好大啊！”樊清霧說著關了窗，在冬兒與霞雲的伺候下梳洗打扮完畢，在霞雲去端早飯的空當，樊清霧問，“冬兒，這自個院子裏的雪是自個掃還是府裏派人過來？”

“回夫人，雪霽閣的打掃是奴婢和霞雲負責的，除非是屋子需要修繕，總管會派來工人做工，否則都是奴婢們自己做。”

“這樣啊！”樊清霧說著看了眼撩開的棉門簾和半開的門外，炭爐燃了一夜有味道，早上開門通風是必不可少的，門外的雪色讓樊清霧越來越喜歡，“院子裏的雪就別掃了，隻把廊子上收拾幹淨就行。”

“那院子裏的雪您是要留著它？”

“要不，一會兒吃罷了飯，你和霞雲一起去堆個人偶吧！我也看看你們的人偶是個什麼模樣！”

“是。”冬兒開始覺得有些奇怪，但轉念一想，樊清霧是沒見過這麼大的雪所以新奇罷了。

在雪霽閣堆起的人偶，剛推起來沒多久劉學便知道了，他那時正在看各地眼線傳來的密報，聽總管王順一說，劉學嘴角噙著一抹淡笑，說不清是什麼含義，“還真是有閑工夫啊！”

“回王爺，樊夫人還找奴才要了些書去看。”王順說著又上前一步，“樊夫人昨兒白天大半天都在王妃那裏，聽王妃嘮叨王爺的不是！”

“她倆什麼時候好的？”

“其實昨天王妃在清風觀回來就鬧了脾氣，想來叫樊夫人過去也是撒氣，但一看樊夫人傷了的手指，氣就沒發出來，反而拉著樊夫人嘮叨了大半天。”

“哼！本王還間接的幫了她了！”劉學說著將手裏的密報放在燭火之上，看著密報燃成灰燼才肯罷休，“除此之外還做了什麼沒有？”

“沒什麼了，閑來就是看書。”

“韋美人和肖美人這幾日在做什麼？”劉學端過茶盞抿了口，“自從去年奪了婉玉的權之後，府裏的事情一直都是她倆管嗎？”

“回王爺，這到了年關了，韋美人和肖美人在忙著府裏過年的大小事情。”

“嗯~~既然樊清霧是側夫人，那麼理應將府裏的事情交給她。”

“樊夫人剛來府裏，年齡又小，是不是太早了？”

劉學神秘一笑，“反正她閑著，不如讓她做些事情，你就這麼去告訴韋美人和肖美人，讓她們整理好就把府裏的事情交給樊清霧。”

“是。”王順下去了，劉學再次端起茶盞，想讓樊清霧露馬腳，就必須要給她機會做細作，這是劉學此時的想法。

但劉學是劉學，韋若妍是韋若妍，她一個小家小戶出身的姑娘，並沒有劉學的這些想法，她隻是想在這惠王府站住腳，隻是希望有一天自己的兒子能夠繼承劉學的爵位成為惠王。

王順來和韋若妍說了劉學的意思之後，韋若妍表麵上沒什麼，還笑眯眯的說會把賬目都整理好送去給樊清霧，但實際上心裏卻恨得癢癢的，她掌管府裏事務一年來，自滿心越發的膨脹，曾經有的那些個小心翼翼也快消失了，此時卻來了樊清霧讓她讓權，這在她看來就是讓她讓掉兒子的爵位。

“姐姐，王爺讓咱們交了權利，反而讓個小姑娘管，淩雲想不通。”肖淩雲憤憤的說道，她表麵上雖然和韋若妍同氣連枝，但實際上內心裏她也有自己的小算盤，隻是肖淩雲生的兒子排行老三，而韋若妍的兒子排行老大，所以讓肖淩雲在氣勢上低了韋若妍而已，但若問肖淩雲想不想要自己的兒子繼承爵位，肖淩雲當然說想，隻是她覺得現在還不是和韋若妍鬧翻的時候，畢竟兩人都是沒身家、沒背景，聯合起來才有可能鬥敗張婉玉和林靈素，當然，現在又多了一個樊清霧，“要不，咱們找王爺去！”

韋若妍輕輕撫摸著手下的賬本，眼睛卻看著肖淩雲，“王爺已經決定了，咱們還能怎樣？誰讓人家有樊家軍做後台，又有太後賜婚，咱們比不了。”

“讓一個小姑娘管，我不服。”在肖淩雲看來，韋若妍是沒膽去和劉學鬧，但韋若妍明白，自己和肖淩雲現在還在王府有一席之地，全都是因為為劉學生了兒子，倘若沒了兒子，那麼她們的日子也許過得連普通的丫鬟都不如。

“你先把你手裏的賬弄好，明天咱們一齊去會會這位樊家小姐。”

“好。”肖淩雲默默的點點頭，但心裏其實已經打起鼓來，她借口回去整理賬目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住處，看著賬本卻愁雲滿目。

肖淩雲負責府裏的采買，她因為貪圖放貸的利錢而偷偷將府裏的錢挪出去放貸，現在離著收回錢還有個把月，這可急壞了她，錢都在賬麵上，隻要一對賬就能發現錢不對，到時候她這個肖美人不被劉學逐出王府都難了。

“怎麼辦！怎麼辦！”肖淩雲如熱鍋上的螞蟻，已經急躁的想不出主意來了。

“您這是怎麼了？”伺候肖淩雲好幾年的萍兒見肖淩雲心神不寧便問道。

肖淩雲看了眼萍兒，這放貸之事她也沒瞞著萍兒，相應的萍兒也拿了不少好處，肖淩雲此時沒了主意，便將事情告訴了萍兒，這也嚇壞了萍兒，她想了想說道，“不如您去找樊夫人說說吧！想來她剛進府，年紀又輕，哄哄說不定能幫您兜著，等個把月錢回來了再還上。”

“她能放著這麼好的機會放過我？”肖淩雲可不會相信樊清霧會這麼好心。

“她來府裏誰都不認識，再加上王爺還寵著林靈素，她這個時候應該不會和您為敵的，至少麵子上還是要過去的。”

萍兒的話讓肖淩雲稍稍緩解了緊張的情緒，她想了想說道，“你說的倒是也有幾分道理，不過，還是不要先攤開來和她說，還是先去見見她。”

“那韋美人那裏~~”

“咱們晚上偷偷過去，可不能讓韋美人抓到了把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