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蕭安穀一到宮城,無暇整衣,俯伏於丹墀,奏道:“元帝曾嫁河陽公主換取數十年和平,帝崩,公主隨薨,其中緣故無人知曉,但想匈奴凶心何曾有熄?和親非長久之計。新君即位便欲薦食涼州,國之土如肉被膾截,臣聞之心寒。蒼生受戮,今遷都長安,長安正北則是匈奴之地,棄三郡,則有三州將成邊地,匈奴再進一尺,國將易主。一日縱敵,數世之患。臣願領兵馬討之,即能登課而歸且能一朝立威。”
和者歎道:“止戈之武始克興仁也。”
蕭瑜甚憎恨這些匈奴,因著前先的惠美人乃是單於居次,便是害死蕭後之妖女。
恒帝見蕭瑜身骨筋條,驍勇無賽,定能勝任愉快,欣然允了。
次日拜將授鉞,任蕭三飛為大將軍、蕭瑜為左將軍,曹雍為右將軍、並州代郡太守趙均為後將軍,各領千乘兵馬,潛師討伐。
此時涼州之地一分為二,兵力亦是一分為二。
今匈奴靠蠻力占河西三郡,地形未熟,人心不服,易攻易進。而關外的匈奴居此地多年,一草一木一沙一石爛熟於心,若一個不小心碰上匈奴精兵銳伍,便落個全軍覆沒的下場。
蕭三飛身為主帥,命蕭瑜與趙均各從從長安西進涼州,直抵河西三郡,自己與曹雍各從並州雁門、代郡直上,北伐關外匈奴,深入腹地。
蕭瑜卻辭道:“關外寒苦難耐,此又是嚴冬,阿父與曹使君已是不惑之年,怎能抵禦此更是寒冷,而我正當年壯,自是不懼寒苦。因由我擊關外,而阿父入涼地。”
雙方相持不下,最後蕭瑜與趙鈞從並州二邊郡直上北伐關外匈奴,蕭三飛與曹雍從長安西進涼州。
河西四郡自東向西,分別是武威、張掖、酒泉和敦煌,此時後三者被占。
武威郡下有兩條河水,一是羌穀水二是弱水。以羌穀水為界,往上則是匈奴占據之地張掖郡。蕭三飛與曹雍聯袂跨弱水,過羌穀水,夤夜襲張掖郡,連戰三日。
匈奴難擋洶勢,退至酒泉,然單於不服,繼續躍武攄威,屢屢朝蕭三飛和曹雍索戰。
蕭三飛與曹雍車不結轍,士不旋踵,乘勝追擊,一路上攻,兩兵真是鋒鏑擊軋晝夜有聲,施盡了威風,殺得匈奴屍橫遍野,血流盈渠。
兩兵的將士不曾有一日衣無染血,而蕭三飛不慎銜箭,雖正中後心,好在救治匝時,從閻王手中奪回一命。
鏖戰數月,匈奴單於乞降,以貢糧草兵馬換族人性命,且願遠遁漠北,不再入涼州半武。
於是,河西失地收複。
另一頭的蕭瑜運籌演謀,將兵隊分為上中下三軍,上軍為騎兵,中軍為輕騎兵,下軍乃是步兵,各用所處,互補短處,在大漠裏神出鬼沒匈奴,也被逼至絕境。
單於來涼州,關外是由左右賢王於左右明王所看守,左賢王是單於之子,他慌了手腳,帶著自己的部族往西北遁走。
右賢王瞧那蕭瑜來勢洶湧,不殺個片甲不留絕不束指。再說蕭後被居次所害,他們如今遁走也是落個死無完軀的下場,進亦是死,退亦是死,何不進而退?
右賢王整兵待發,直迎蕭趙二軍。蕭瑜操刀喋血草原,一人能抵千軍萬馬,把右賢王殺得不見屍首。
卻說那蕭氏父子、曹氏與趙氏殺敵勇猛,解涼州子民於倒懸,涼州子民對此讚口不絕。
恒帝大喜,欲給他們封侯拜將,共守國疆。
蕭氏堅辭不受,隻要回父世郡江陵去。蕭氏有大功卻不貪瓜衍之賞,恒帝不解,問:“立此大功,卿何不乘此叨光一番?”
蕭氏父子未答話,第二日密見恒帝,隻乞求一事。恒帝再三沉思之後才允,但還是封了蕭三飛未江陵侯。
曹雍本在並州當刺史,並州有雁門與代郡二邊郡,亦是邊防重地,故從刺史升為州牧,且封為涼州河西侯,守涼州河西三郡。
趙均升幽州刺史,亦封侯。
又四年,蕭三飛遘疾去世,蕭瑜襲父之爵。
蕭三飛前後去世不過一年而已,恒帝亦崩,傳位太子薛崇。
薛崇不過衝齡,恒帝召蕭瑜與曹雍入朝輔政。
四年後,薛崇成年後娶太尉之女為徐嫣為後。而後之父徐赤恃著軍權稱相,將自己的部將與族人,封了不少官。
官有大有小,其中有個叫做傅司闕的,才四十,便立了不少戰功,但隻封了個小小的亭侯傅司闕,早已經心生不滿。
正巧有一日,徐赤的侄兒徐淼飲酒過度,腳下打著晃兒來到傅府,竟當眾薄言挑逗傅司闕的愛女。
傅司闕一氣之下,拔劍就往徐淼胸口一搠,血當即就躥出來,血把衣裳染紅。
徐淼好歹也是先鋒官,臂力也不小,空手將胸口的劍給拗折,隨即拔出身旁小校的劍,兩相廝打起來。
本來隻是兩人廝打,後來不知怎的就成了兩軍廝打。今日你襲我,明日我襲你,將三輔之地攪得民不聊生。
徐赤自是偏袒族人,命傅司闕息兵,降為關內侯,並讓他將女許了徐淼。傅司闕之女不從,吞金而死。
傅司闕氣得直跳腳,一把火燒了家府,舍命闖入皇宮,把那傳國玉璽給盜後往四方逃竄去了。
沒有這傳國玉璽,皇帝不過也是白板天子。而徐赤是最著急的,他窺皇權已久,沒有這玉璽,身登大位也不會被人認可。
玉璽被盜之事震驚九方。
徐赤雖著急,但也奸詐無比。
自從景帝之後,出現了不少割據政權,王侯都存有不二異心。徐赤恐日漸則成尾大不掉之勢為由,便今日放消息,說玉璽在徐州,明日說玉璽在交州,帶著那些兵就像一陣大風似地北吹南刮,收回了不少政權。
但他最想的是把曹氏與蕭氏手中的政權收回。
徐赤登相之後,蕭瑜一眼看穿他乃奸詐小人,當即甩手請歸,守著江陵不進不退。當徐赤說玉璽 在江陵時,蕭瑜大開城門相迓,徐赤卻不敢踏入,怕裏頭有詐。
蕭氏取不得,矛頭就轉向曹氏。徐赤以天子之命將曹嚴 召到宮中,欲殺之,雖沒成功,但曹嚴終究還是死了。
徐赤大喜,卻不想曹嚴之子曹淮安更是個棘手的。
曹雍死後,曹淮安襲父之爵,他憑己之能,無數次登鋒履刃,把原轄涼州三郡成了轄四郡,便是那河西四郡,很快在涼州有了北門之寄。
匈奴被擊敗後,恒帝將中原地區一些百姓及斥臣之族遣到涼地戍守,曹雍曾在涼地屯田築城,幾年下來五穀登衍,兩歧麥秀,日漸饒足,遭人窺欲,遂西邊又出現了叛族。
曹雍還在世時,一直主張並容偏覆,撫服異類,鮮少動幹戈,如今有不少歸順者在境內,但未歸順者變化不定,時叛時降。
曹雍忽傾世,叛者不知曹淮安之名,蠢蠢欲動,境外又是一場又一場的血雨風腥。曹淮安立即殺雞儆猴,將有叛亂之心的小族,二十歲以上者行彘刑或伏锧,不滿十五則行斮筋刑,女眷或淪奴成妓或烹醢分裂。
曹淮安因此名聲大震,年僅二十已是一手掌兵要,一手操殺生之柄,身邊謀臣如雨,短短幾年竟成涼州,甚至是北方一霸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