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被關在柴房裏，整整三天。

沒有飯，沒有水。

他們以為，這樣就能磨平我的棱角，讓我學會什麼叫“規矩”。

第四天，柴房的門終於開了。

進來的不是送飯的下人，而是我那位雍容華貴的丞相夫人。

她用帕子捂著口鼻，仿佛這裏的空氣都帶著瘟疫。

身後跟著的兩個婆子，將一堆皺巴巴的舊衣服，扔在了我腳下。

“婉兒心善，替你求了情。”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聲音裏沒有一絲溫度。

“這些是她穿舊的衣裳，你先將就著換上，省得一身窮酸氣，丟了丞相府的臉。”

我低頭看了一眼。

那些衣服料子倒是不錯，隻是款式陳舊，邊角都起了毛。

但到底是別人用剩下的。

就在這時，陸婉兒在丫鬟的攙扶下，緩緩地走了進來。

她的手還纏著紗布，臉上卻帶著勝利者般的笑意。

她走到我麵前，故意轉了個圈。

“妹妹，你看姐姐這身新衣裳好看嗎？”

她的聲音嬌滴滴的，帶著炫耀的意味。

“這可是陸宸哥哥，特地從江南給我尋來的料子，說是最襯我的膚色了。”

她說著，又假惺惺地指了指地上那堆舊衣服。

“對了，那件粉色的，還是陸宸哥哥誇過的呢。他說我穿上，像天上的仙子。”

“如今賞你了，你可要惜福啊。”

她身邊的丫鬟立刻會意，上前一步，從我的小包袱裏，翻出了一件東西。

那是照顧我的觀主，親手給我做的衣服。

丫鬟舉著那件內襯，滿臉鄙夷。

“大小姐，您看這鄉下東西，又臟又破，留著也是晦氣，不如奴婢幫二小姐處理了吧？”

陸婉兒掩唇一笑，算是默許。

於是，那丫鬟當著我的麵，拿出剪刀，“哢嚓哢嚓”，將那件衣服剪成了碎片。

我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們，看著陸婉兒臉上那惡毒的笑容，直到她們心滿意足地離去。

夜深人靜時，我撬開鎖，悄無聲息地潛入了陸婉兒的院子。

我找到了她的側臥，整個屋子裏，掛滿了她這十五年來，積攢的綾羅綢緞、金銀首飾。

每一件華服，都價值千金。

每一個首飾盒裏，都裝著能讓尋常人家富貴一生的珠玉。

我將那些衣服，全都取了下來，堆在院子中央。

又將那些首飾盒，一個一個倒在了衣服堆上。

做完這一切，我從懷裏掏出一個火折子。

“轟！”

火光衝天！

熊熊烈火瞬間吞噬了那些精華服珠寶，將整個丞相府，都映照得如同白晝。

“走水了！走水了！”

尖叫聲哭喊聲，亂成了一團。

當我被聞訊趕來的家丁“抓住”，帶到現場時。

我的好父親和哥哥，還有那如同瘋魔的陸婉兒，都站在那堆灰燼前。

陸婉兒指著我，聲音淒厲。

“是她！爹！娘！是那個賤人燒了我的衣服！燒了我的首飾！”

我那哥哥陸宸，更是雙目赤紅，一個箭步衝上來，揚手就要給我一巴掌。

“你這個瘋子！”

我沒有躲，隻是在他巴掌落下的前一刻，

用一種極其無辜的語氣，開口了。

“哥哥，我是在幫姐姐啊。”

陸宸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看著他們，一臉天真。

“你們不覺得，姐姐自從回府，就災禍不斷嗎？”

我掰著手指，認真地數給他們聽。

“先是手被針紮，然後又被我刻了字。這都是因為，她身上的好東西太多，沾染了太多的邪氣和嫉妒。”

我指著那堆還在燃燒的火焰，滿臉悲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