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有些心疼。
看著男孩漸漸微紅的眼眶。
終是不忍。
俯身抱起他。
“肚子餓了嗎?你爸爸忙,阿姨帶你去吃些東西怎麼樣?”
時歲沒有憋住。
嗚咽一聲摟緊我。
無聲地埋在我脖頸旁落淚。
我抿了抿唇,安撫地揉著他的發頂。
斜睨了時俞一眼,轉身就走。
“你站住!”
身後一股大力抓住我的小臂。
“誰允許你帶走我兒子?”
時俞的眼裏仿佛藏著火。
可我並不怕他。
我直視他。
將他抓在我小臂上的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
一字一頓,不帶任何情緒地說道:
“時總,我隻是帶孩子去吃些東西。”
時俞沒有再跟上來。
時歲還窩在我懷裏哭。
哭聲越來越大,倒有些停不住的意味。
沒有辦法,我隻能和朋友一起將他帶去外麵的花園裏哄。
男孩坐在石凳上哭得哽咽。
我蹲在一旁。
五年來第一次認真打量時歲的眉眼。
不得不承認。
他和他爸爸很像。
有著同樣姣好的容貌和顯赫家世。
這也是我最初願意和時俞在一起的原因。
很世俗,對吧。
可我原本就是這麼一個世俗的人。
並沒有什麼值得被欣賞的高尚情操。
更不懂時俞的畫。
時俞說他在畫展上見過我。
那是因為我遇見父親和情婦私會,為了跟蹤他們,才專門買票進的畫展。
時俞說我是第一個關注他靈感之源的人。
那是因為我得找一個隱蔽的,不會被我父親發現的地方,才能方便行窺視之事。
時俞說他愛上了我,我是他的繆斯。
但我沒有什麼可被他愛的地方。
我們的初遇,是次誤會。
我接受他的告白,是場欺騙。
源於欺騙的感情注定是個徹頭徹尾的悲劇。
這一點,當時的我,並不知道。
我天真的以為在愛情麵前,浪漫與世俗並無不同。
可事實告訴我,世俗與浪漫本就相悖。
對於終身追求美的畫家而言,我不是他的第一個繆斯,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那個女孩出現在時俞身邊時。
我的家正瀕臨破碎。
父親身為國際巨星,深陷出軌醜聞,形象一落千丈。
資方撤資,品牌方解約,天價違約金讓他一朝破產。
而我的母親,一個懦弱的,毫無話語權的家庭主婦。
在財產和男人雙雙離她而去的恐慌裏,直接崩潰了。
她被我父親以精神錯亂為由送進了精神病院。
為的是堵住她的口。
可堵得了一人之口,卻堵不住悠悠眾口。
鋪天蓋地的罵聲之後。
是他從25層的高台一躍而下,當場死亡的結局。
死去的父親,回避的母親,和無人在意的我。
我不知自己是否有立場去埋怨他們的自私無情。
這些事,時俞都知道。
但當我在房間裏呆坐了很久很久,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的時候。
他從畫作裏抬起頭來,斜睨著我。
他說:
“不要對著我哭,我沒有義務處理你的壞情緒。”
眼裏是不加掩飾的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