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次見到顧家北,對我來說就像一顆小石子投入湖心。
漣漪短暫,很快便恢複了平靜。
我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畫室的籌備中。
開業那天,來了不少朋友。
小小的工作室門口,很是熱鬧。
正當我們忙著招呼客人時,一個不速之客到了。
是夏薇。
她微笑著遞上一個禮盒:
“江小姐,恭喜開業。顧家北他臨時有個會,來不了,托我送來一份心意。”
語氣禮貌,姿態卻高高在上。
周圍的喧鬧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們兩人身上。
蘇晴臉色一變,就要上前,被我輕輕拉住。
我接過禮盒,看也沒看,隨手放在旁邊的桌子上,語氣疏離:
“夏小姐費心了,不過我們小店開業,受不起顧總這樣的大禮。”
夏薇臉上的笑容淡了些:
“江小姐何必客氣,一點心意而已。”
“對了,聽說你這裏可以定製手工畫?正好,我想定幅素描,價錢不是問題。”
“抱歉,”我拒絕得幹脆。
“我們工作室的訂單已經排到三個月後了,暫時不接新單。況且,我的設計,恐怕入不了夏小姐的眼。”
她打量了一下工作室的環境,意有所指:
“江小姐現在做這個,也挺好,總算有份事情做,能養活自己。畢竟,離開顧家北,一切都要靠自己,不容易。”
這話裏的輕蔑,幾乎不加掩飾。
我笑了,直視著她的眼睛:
“是啊,靠自己是不容易,但心裏踏實。總好過有些人,踩著別人的真心和青春上位,還得時時刻刻提防著,自己會不會成為下一個被拋棄的舊人。”
夏薇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她大概沒想到,當年那個在她和家北麵前崩潰失控、毫無還手之力的江詩意,會如此牙尖嘴利。
“你!”
“夏小姐,”我打斷她,語氣依舊平靜,“如果沒其他事,請自便。我們這裏廟小,容不下您這尊大佛。”
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踩著高跟鞋,轉身走了。
蘇晴衝我豎起大拇指:“寶貝兒,帥呆了!”
我鬆了口氣,才發現手心微微出汗。
我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沒想到,幾天後,顧家北親自找上了門。
那天下午,工作室隻有我一個人。
他推門進來,風鈴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卡其褲,倒有了幾分大學時的影子。
“阿意。”他叫我名字。
我頭也沒抬:“顧總有何貴幹?”
他走到工作台前,沉默地看著我手中的動作。
目光掃過我放在台子上的左手,手腕上的疤痕,在燈光下若隱若現。
我下意識地把手往袖子裏縮了縮。
“夏薇來找過你?”他開口,聲音有些幹澀。
“嗯。”我繼續著手裏的活計。
“她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我停下動作,抬起頭,看著他:
“她說了很多話,你指的是哪句?”
他噎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直接。
“阿意,我知道,當年是我對不起你。”
他語氣低沉,帶著一種像是懊悔的情緒。
“我那時候......太年輕,太想成功,走了捷徑。”
我沒說話,等著他的下文。
“我和夏薇......快結婚了。”他說。
心臟,還是不受控製地鈍痛了一下。
雖然早已知道,但親耳聽到,又是另一回事。
“恭喜。”我說,語氣平淡無波。
他看著我,眼神複雜:“你就沒什麼想說的?”
“說什麼?”我扯了扯嘴角,“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江詩意!”他皺起眉頭,似乎有些惱怒我的態度,“你一定要這樣嗎?”
我覺得有些好笑:
“顧家北,那你希望我怎樣?痛哭流涕求你回頭?還是衷心祝福你和那個插足我們感情的女人?”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我自己當初做的決定。這些年,我其實......”
“顧家北。”我打斷他,站起身與他平視,
“我不恨你,過去的事,我早就放下了。”
他怔住,似乎不相信:
“你真的放下了?”
“不然呢?”我笑了笑,“難道要為了一個背叛我的男人,搭上自己的一輩子嗎?”
他的臉色白了白。
“你送來的開業禮,太貴重了,我受不起,待會兒你帶回去。”
我指了指放在角落的那個未拆封的禮盒。
“至於你和夏小姐的婚禮,我就不去參加了,免得彼此尷尬。”
我走到門口,拉開玻璃門,做出送客的姿態。
“工作室地方小,就不留江總多坐了。”
他站在原地,沒有動。目光沉沉地看著我,裏麵有我看不懂的情緒。
有掙紮,有痛苦。
真是可笑。
先放手的人是他,如今做出這副深情模樣的,也是他。
“阿意。”
他喉結滾動,聲音沙啞,“如果我說,我後悔了呢?”
我搖了搖頭。
“沒有如果,顧家北。一切都晚了。”
門口的風鈴清脆地響起,一道溫潤的男音響起——
“老婆,我來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