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苗卓殊背過手去,對蘇淘淘和蘇禍說:“本官初來乍到,不喜歡動刑,既然該問的都問出來了,兩位可以回去了,等我找到你們的同夥,再跟兩位繼續友好交流。”
說完,苗卓殊示意獄卒將兩個人帶回原來的囚室。
蘇禍眼神慌張,蘇淘淘沒了聲響。
苗卓殊對他們的表現非常滿意,當然,對自己的表現也很滿意。
等苗卓殊審訊結束,走出刑訊室的門,就被早早等在門口的商孟凡堵住,拉到旁邊的一個封閉的隔間裏。隔間很小,隻容得下兩個小凳和一個矮桌。獄卒在外麵遠遠地守衛著。
商孟凡隨手擦了一把滿頭的汗珠,說:“你問的,我都聽到了。這麼看來,這個案子比‘箜篌殺人案’要大得多。下麵怎麼辦,拿個主意吧。”
苗卓殊的聲音也很低,說:“事情已經很明了了,蘇氏棺材鋪就是解決眼前兩件大案的突破口。刺殺護國大將軍的刺客們,因為多次行動失敗,應該沒有多少幸存者了,我們從歸家莊抓來的那個姑娘,應該就是其中的頭目……”
沒錯,苗卓殊在審問蘇淘淘的時候,不過是導演了一出戲,自始至終,他不過是使詐罷了,他根本就沒有審訊沈盼兒,因為風險太大,他不能輕易嘗試。根據蘇淘淘的反應,很明顯,苗卓殊的猜測是對的。
有這個猜測,苗卓殊是有些優勢和巧合的。
吳運曾經說過,當初在城外關帝廟被欺騙,丟失押送的寶物,當時有一隊佯裝出殯的人家,自稱來自歸家莊。苗卓殊事後和吳運去歸家莊查了,近期確實有去世的老人,可是沒有熟悉的麵孔。這次,在被抓的、身上帶傷的姑娘中,也有一位出自歸家莊,苗卓殊偷偷看過,和當初他一路追捕的女刺客身形非常相似。為了不打草驚蛇,苗卓殊向蘇淘淘拋出了那個問題。
“至於‘八臂閻羅錦尾鼠’案,我想聽聽商大人的看法。”苗卓殊謹慎地討教。
商孟凡說:“本官就大膽置喙了:既然我們推斷出,蘇禍的身份應該是當初蜀王麾下將領,他們劫掠貢品的目的,很可能是為了供養一支軍隊,那麼順著這些歹人,找到軍隊確切的位置才是我們應該做的。眼下最棘手的,就是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尋找這支軍隊。”
“對。他們現在就是長在朝廷身上的毒瘤,不除不快。”
“至於怎樣找,必然要在蘇禍和他的同夥身上入手。我們得知道蘇禍的真實身份,知道他在京城埋藏了多麼龐大的勢力。”
苗卓殊問:“蘇淘淘呢?大人以為,蘇淘淘在其中扮演著什麼角色?”
商孟凡想了想,說:“據我所知,蜀王軍營中並沒有女將,尤其沒有女子做高級將領的,所以這個蘇淘淘,應該不是蜀王遺臣。她應該曾經受過蘇禍的一些恩惠,心甘情願為蘇禍吸引注意力的。或者說,她應該是為了防止蘇禍在行動時被人察覺,而掩人耳目的棋子。”
“我也這樣認為。”苗卓殊說,“我們總認為蘇淘淘張牙舞爪,很是唬人,能指揮蘇禍,但按照常理來推斷,就算一個當哥哥的再愛惜妹妹,也不會讓她這樣拋頭露麵,他們當中應該達成了某種默契,或者說是合作。其實蘇淘淘在為蘇禍辦事。”
商孟凡點點頭:“有道理。但是隻有一個蘇禍是不行的,況且他雖然長得魁梧,卻不像是一個能機謀籌劃、意圖謀反的人,他們的首領,應該另有其人——是不是你以前提到過的齊天福酒樓的掌櫃?他們表麵上不和,實際上相交甚篤,肯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許這個常天齊,就是當初蜀王麾下有頭有臉的將領!我現在就派人把他抓來!”
說著,商孟凡站起身來就要往外走。
苗卓殊立刻按住了他,說:“不可!現在還不是時候,不能打草驚蛇!”
“不抓嗎?他跑了怎麼辦?”
“他們劫掠了這麼多金銀財寶,一直沒有交易的痕跡,說明根本沒有轉移,隻是藏在京城周圍離我們不遠不近的地方。既然蘇禍在我們手上,他們家的小孩兒寄留在齊天福酒樓,那麼常天齊就不會輕易離開,以免無法和其他手下交代。現在這個時刻,常天齊怕是比我們還要緊張,不如先不抓他,隻找人時刻盯著他,看他的反應,尤其看他最近幾天接觸了什麼樣的人。或許順藤摸瓜,我們還能找到被藏匿起來的寶物。”
“對,對,對!”商孟凡的眼睛都亮了,“放長線才能釣大魚!我立刻安排機靈的人過去!”
“還有,”苗卓殊說,“既然他們能藏匿和調動蜀王遺留的軍隊,說明他們曾經的地位很重、威望很高。我們得知道他們是誰,才能大約判斷出他們的軍隊有多少人。”
“可是四年過去了,蜀王全族被滅,我們遠在京城,怎麼知道他們的身份?要不……從蘇禍下手?”
苗卓殊搖搖頭,說:“能在京城潛伏這麼多年,又是行伍出身,蘇禍是扛得住酷刑的,從他那裏,應該得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得想別的辦法。”
商孟凡站起來,在狹小的房間裏來回踱步:“可是,眼下還有誰見過蜀王麾下的將領呢?總不能把他們領到護國大將軍麵前吧。”
“蘇禍也就二十出頭的年紀,護國大將軍離開蜀地來京城做官的時候,蘇禍怕是還沒出生。至於常天齊,這麼多年,護國大將軍怕是也認不出來了。現在把他們送到護國大將軍麵前,不是打他的臉嗎?不行。”
“我們找個護國大將軍身邊的老將也行啊。我記得,雲麾將軍傅鬆也是出身蜀地,我們可以碰碰運氣。”
苗卓殊還是搖頭:“所有出身蜀地而在朝廷任職的官員都不行,因為若是被護國大將軍知道了,難免多心,到時候麻煩就大了。大人你怕是不知道,護國大將軍和蜀王有大仇。”
商孟凡有點心急,說:“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該怎麼辦呢?誒——”
隨著商孟凡大手一拍,苗卓殊嚇了一跳:“嗯?”
“令兄!令兄就見過蜀王的將士!”
苗卓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