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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生偷生
雨聞撈詩

第四十八章

蘇淘淘眼睛都直了,半晌,才哆哆嗦嗦地問:“您是說這東西是從我家翻出來的?”

“你還有什麼話說?”扈子楓沉聲問道。

蘇淘淘趕緊使勁兒磕幾個響頭,不敢再裝傻充愣了,隻是有些語無倫次地說:“大人,大人,草民冤枉啊!那是什麼東西草民都不知道,哪裏會知道它是怎麼來的?您說它是夜明珠?皇宮藏寶閣的?這是怎麼說的?怎麼出現的啊……大人,有人要害草民啊!!!”

扈子楓的驚堂木再次響起。他說:“好好答話!若是堂上撒潑耍賴,杖刑伺候!”

蘇淘淘的眼淚總算擠出來了,也不管生不生鏽了,也不管麵子不麵子了。她抽搭一下,使勁兒抿著嘴,不敢出聲了。

扈子楓幹咳了一聲,問:“你之前見過這個珠子嗎?”

蘇淘淘搖搖頭,說:“我家是做棺材的,客人有時候也會提些要求,將一些珠寶鑲嵌在上麵,可是最近沒有提這種要求的客人,我也沒見過這樣的珠子,去別人家做法事的時候也沒見過。”

“你確定?”

蘇淘淘又仔細看了一眼,說:“這麼好看的珠子,無論是誰都會過目不忘吧,我真的沒見過。哦,對了,兩個月前定遠將軍蒯百裏在前線戰死,他夫人在我家定做棺材,送來了幾顆琉璃珠子放在裏麵,但是樣式和這個不大一樣,不像這個那麼漂亮。”

“不得隨意攀咬!”扈子楓喝道。

蘇淘淘“哦”了一聲,乖乖縮回腦袋。

扈子楓:“你們家為什麼會有鼠尾草?”

“大人去我家了?我和哥哥都被抓進來了,隻留下一個小侄女,您看見她了嗎?她膽子小,見到這麼多生人,哭了嗎?”蘇淘淘問。

扈子楓卻無情地說:“現在是本官在問你話!你要是想留那娃娃一命,就老實交代,否則定了你的罪,她也得死!”

蘇淘淘嚇得一抖,又要哭出來,好在看到扈子楓那張沒有表情的老臉,想到他剛剛的威脅,趕緊憋回去了。她說:“草民一定老實交代!”

“你家為什麼有鼠尾草?”

蘇淘淘抽搭一聲,說:“大人您應該還記得,去年冬天京城周邊鬧疫病,我的小侄女茶茶也染上了。巷子口的趙郎中開了許多種藥材,其中就有這東西,很多人都開了他的藥。這藥見效快,我家茶茶沒幾天就好了。趙郎中說,家裏種一些這個東西,對老人小孩都好,也不貴。街坊鄰居很多人家裏都種了,挺好養活的,不信您去看啊。”

扈子楓自然是派人看過了,知道蘇淘淘說的沒有漏洞,他又問:“你是蜀中人,為什麼千裏迢迢來京城做生意?”

蘇淘淘說:“家中父母早亡,哥哥早些年也病死了,嫂子年輕,改嫁了,我和二哥就帶著侄女變賣家產,來了京城。”

“老家一個親人都沒有了?怎麼需要你一個女兒家拋頭露麵?”

“都死了。”蘇淘淘落寞地說,“四年多以前,二月初六,二叔的兒子成親,爹娘帶著我和二哥去給二叔慶賀,親友們都去了。那個時節,照理說不該有那麼大的雨,可雨勢突然就大了。雨水衝刷著山上的沙土石塊一股腦滾下來,把二叔的整個村子都蓋住了,死了好些個人。我被二哥刨出來,但是爹娘都沒了氣。大哥本就身體不好,聽說這個消息,也……也……跟著父母去了。我們再沒什麼親戚可以投奔,隻好帶著剛會走的小侄女,一邊走一邊乞討,出了川蜀。我們出來之後,正好遇上去附近采買木材的師父顧亭林。他給了我們一口飯吃,還把我們帶到了城門外他的棺材鋪裏。他沒有兒子,又剛死了妻子,索性就把我們收養在膝下,教我二哥打棺材,教我做紙活。好人不長命啊,不到一年,師父就因為疫病死了,我和二哥一商量,把原來的棺材鋪賣了,在太平街上重新開了一家。”

扈子楓頓了頓,又問:“你們當真已經來了三年多了?照理說,你二哥身體健壯,又沒有功名,為什麼當初征兵,他沒有參軍?”

蘇淘淘答:“還是因為疫病。二哥給人家做棺材,接觸了太多病死的人,所以也染了病。他在趙郎中的鋪子裏躺了半個多月,才勉強保住一條性命,就算活下來,也有約莫一個月的時間不能動彈,話都說不出來。征兵的軍爺們來過幾趟,都怕他傳染疫病,所以最後也沒把他帶走。”

扈子楓完全放鬆下來,他的身體向後仰著,靠在椅背上,說:“你和你二哥,真的是親兄妹嗎?你們長得不像啊。”

蘇淘淘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漬,頭垂下去,說:“大人明察。我和二哥確實不是親兄妹。”

扈子楓的眉毛抖動了一下。

蘇淘淘解釋說:“在我們鄉下,女孩子不如豬狗,教養半天,最後還得進人家的門。我不知道我是誰家的孩子,更不知道在親生父母家裏,已經有了幾個姐姐,反正我被他們丟棄了,丟進了豬窩裏。豬窩的主人撿了我,在我還沒有被啃成一攤碎肉的時候。他們把我養大,可惜,我沒能給他們送終……”

說著,蘇淘淘終於還是哭起來。周圍有兩個差役,也跟著紅了眼。

生男養成寶,生女丟作草,這是很多偏遠鄉村的平常現象。接觸了那麼多案件、做了很多年地方官的扈子楓怎麼能不了解?一歎之後,他也沒能多做評論。

看著蘇淘淘哭得跪不穩當,扈子楓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你說你是三天前被人在家裏打了悶棍,以你的判斷,會這麼做的是誰?”

“大人也是覺得草民是被嫁禍的,對嗎?”蘇淘淘閃動著眼睛說。

扈子楓沒有立刻回答。眼前的姑娘還不到二十歲,出身偏遠鄉村,柔柔弱弱。就是他想把罪名按倒她身上,恐怕也不能令人信服,更何況,那些寶物才是最重要的,討不回來一樣要丟腦袋。既然尋到了蛛絲馬跡,倒不如順著這個姑娘的線索,使勁追查。

蘇淘淘用心想了想,口中蹦出一個人名:“昭武副尉——苗卓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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