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星不怕!月月不讓星星死!不讓!」
我猛然間從妹妹的病床邊上站起,狠狠擦了一把自己的鼻涕。
「星星就在這裏等!月月絕對不讓星星死!」
其實,我並不知道該怎樣救妹妹。
但是爸爸媽媽嘴裏每天念叨的錢可以。
錢是什麼?我認識的。
就是一大堆花花綠綠的紙。
我隻要找到那些紙,妹妹就不用死。
我衝出病房,一路狂奔,也不管身後的爸爸媽媽是不是追了上來。
恰好趕上醫院繳費處,一個阿姨正在繳費。
我想也不想就把她手裏那一摞紅彤彤的票子搶了過來轉身就跑。
迎麵就撞上了追過來的爸媽,滿天的票子像雪片似的落了下來。
媽媽眼疾手快把我攔在原地,我在她的控製下滿地打滾,又哭又鬧。
「不!不!月月要錢!月月要錢!星星不能死!月月需要錢!」
爸爸彎著腰手忙腳亂的把地上那一張張錢撿了起來還給了正在繳費的阿姨。
收回錢的阿姨卻不依不饒的破口大罵。
「你們兩口子積點德吧!生個傻子也就算了!倒是別放出來禍害人啊?」
以前如果有人叫我傻子,爸爸一定會撲上去和人拚命。
可這一次,他沒有反駁。
而是不停的給人鞠躬道歉。
媽媽也沒有像往常一樣溫聲哄我,而是對著我連著扇了好幾個耳光。
「陳曉月!你一分鐘不惹禍會死嗎?我到底是做了什麼孽!生下你這種畜牲來!」
直到罵我傻子的阿姨走了,媽媽才停了下來。
她並沒有把我帶回病房,而是讓我站在這裏好好反省。
我不懂得什麼叫做反省,我隻知道我答應了妹妹,我一定不會讓她死。
所以,我就還要去找那些花花綠綠的紙。
臉上火辣辣的痛處讓我不敢再去隨便去碰別人手裏拿著的錢了。
我記得,妹妹曾經教過我。
如果想要一樣東西,就要有禮貌的給對方鞠躬,再說一句「請問」。
所以我乖乖的走到街上,遇到一個人就會開口問TA。
「您好,請問您可以給我錢嗎?」
街上行色匆匆的人們大多數都是嫌棄的擺擺手,或是掏出手機拍下我的照片。
調皮搗蛋的孩子會朝我吐口水,牽著繩子的小狗會朝我吠叫。
隻有一夥兒渾身酒氣的男人伸手將我攔了下來。
「小妹妹,跟哥哥們去玩兒個遊戲,哥哥們給你錢!」
雖然這些人臉上猙獰生硬的笑臉,讓我很是害怕。
可是我既然答應了不會讓妹妹死,就一定要說到做到。
所以我點了點頭,任由他們將我拖到了一個幽深無光的小巷裏。
我哭他們就打我,掏出皮帶抽我,還咬我的耳朵,掐我的肉。
他們一個又一個的排著隊,在我的身上。
酒臭煙臭混雜著血腥味讓我想吐,可是那種撕裂的劇痛又讓我始終保持著清醒。
直到他們每一個人都從我身上站了起來,滿足的把一根根香煙用我的肩膀撚滅。
為首的人朝我臉上丟了一張百元大鈔,打著飽嗝說:「看好了,我可給錢了!這可不是白嫖!」
我虛弱的抬起眼皮看向那張紅鈔,好像一瞬間就忘了身上的痛。
太好了,我有錢了!
星星不用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