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次睜開眼,是慘白的天花板,血腥味溢滿口腔。
她感覺雙手被緊緊裹住,空氣彌漫熟悉的雪鬆香,帶著絲絲縷縷的甜膩。
她機械地轉過身子,眼神空洞地看著坐在身旁的男人。
那熟悉的悲傷和曾經的九次,不差分毫,眼尾傷心的弧度都偽裝地天衣無縫:“清辭,你好好調理身體,我們還年輕,孩子還會再有的。
我知道,你肯定很難受,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這一次,她不再感到揪心地痛,出乎意料地平靜,眼神蒼涼,語氣冰冷,聲音麻木:“孩子不會再有了,不會了,永遠都不會有了。”
這一刻,她如釋重負,竟然帶著些許的輕鬆。
這段孽緣,終於可以結束了。
謝翊寒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薑清辭,過去的每一次,她都會崩潰流淚,痛苦大哭。
這樣冷靜疏離的她讓謝翊寒感到沒來由的恐慌,好像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在悄然消逝。
他下意識將薑清辭的手握得更緊,故作輕鬆開口:“明天我們正好結婚三周年,我叫了不少人,熱鬧一點,你的心情也會好點。”
過去的薑清辭一直以為,謝翊寒對他也都過感情,有過絲毫真心。
但是秦菀菀的出現,徹底粉碎了她所有的幻想。
認清現實的她,才發現,愛與不愛充斥在生活每一個細節。
比如,她剛失去期盼已久的孩子,怎麼會有心情去參加宴會。
比如,明天不是三周年的日子,而是秦菀菀的生日。
比如,他這次的表演簡直漏洞百出。
薑清辭突然覺得一陣惡心和厭煩,頹然地閉上雙眼。
電話聲響起,秦菀菀的聲音清晰傳來:“阿翊,我不知道明天宴會選哪套禮服了,你幫我參謀參謀好不好。”
謝翊寒的語氣溫柔寵溺:“嗯嗯,我現在就來。”
掛完電話,他著急地站起身,敷衍說道:“公司有個重要的會,我得趕緊過去 ,你有什麼事情,打我電話。”
說完,頭也不回離開。
至此再也沒有出現過。
——
薑清辭和謝翊寒的“結婚周年慶”安排在京市最豪華酒店的頂層空中花園。
宴會廳內部布置華麗繁複,入目皆是鮮豔欲滴的各色玫瑰。
都是清晨從全球各地新鮮采摘,通過謝氏的專機空運回來的,都還帶著晨露。
薑清辭不喜歡玫瑰,她覺得玫瑰雖然豔麗但較嫩,需要時刻盡心打理。
喜歡玫瑰是需要資本和時間的,而她沒有。
鐘情玫瑰的是秦菀菀。
這場宴會為誰而辦,一目了然。
宴會全程,薑清辭都好似一個局外人窩在角落,看著各色帶著麵具的所謂名流觥籌交錯,祈禱一切風平浪靜,早點結束。
“啊!”
乍然響起的尖叫,讓在場的所有人不由得側目。
秦菀菀的聲音染上哭腔:“阿翊 ,你送我的那顆藍寶石項鏈不見了,我明明帶在脖子上的,怎麼會沒有了呢?”
謝翊寒溫柔地將秦菀菀攬到懷中,輕輕拍著背,小心安撫到:“沒事的,等你有空,我帶你去挑一條新的。”
“那條項鏈對我的意義不一樣,是我第一次獲得國際大獎,你送給我的禮物,在國外的這麼多年,我想你的每時每刻都是靠著它才堅持下來的。”
兩人熟視無睹地大庭廣眾之下秀恩愛,全然忘記了薑清辭這個正妻的存在。
“那你再仔細想想,最後一次看到它是在什麼時候。”
秦菀菀欲言又止:“我記得當時薑清辭誇了一句從來沒見過純度這麼高的藍寶石,然後還摸了一下。”
謝翊寒透過人群精準地搜尋到藏在角落裏的薑清辭,眼神犀利帶刀:“來人,搜身!”
簡簡單單四個字,卻好似淬了毒的刀,不見血卻致命。
薑清辭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便被毫無尊嚴地架起來,她清晰捕捉到秦菀菀嘴角一閃而過的得意和挑釁。
她拚命掙紮為自己辯解:“我今天根本就沒有接觸過秦菀菀,這裏這麼多的監控,一查便知。
而且,我好歹也是謝家的少奶奶,要什麼珠寶沒有,有必要去偷嗎?”
秦菀菀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隨即掩麵哭泣;“你的意思是我在騙人嗎?我大小也算是個公眾人物,你這是對我人格的侮辱!”
片刻功夫,秦菀菀的閨蜜們湧上前,冷笑一聲,嘲諷道:“你不會真以為自己偽裝得天衣無縫吧!
上流圈子誰不曉得,你不過就是個冒牌貨,你憑借這拙劣的演技撈了不少的油水吧!
在場的各位可得好好檢查一下自己的貴重物品,別被有心之人順手牽羊了。”
一瞬間,薑清辭被所有目光圍剿,震驚,好奇,鄙夷,嫌棄,厭惡。
所有人都在慌忙查看隨身物品。
薑清辭頹然地跌坐在地,眼神空洞,茫然地看著護在秦菀菀身邊謝翊寒,試圖在他身上找到一絲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