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表情一下僵住。
周淮川眼底的輕蔑像根刺,紮得心裏生疼。
我確實不懂。
為了讓他有書讀、讓周阿姨有藥吃,
我撿垃圾、搬磚頭、在夜場賣過酒。
開家小燒烤店,已是我能觸碰到的頂峰。
可他的未來,本該是星辰大海。
見我低頭,他語氣鬆動:
“梔子,我不是那個意思...... 大環境太卷,媽手術費沒湊夠,我不能放棄機會。”
是啊,周阿姨還等著救命。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湧的情緒,努力扯出一個笑臉。
醫院的電話卻像驚雷炸響:
“木梔子嗎?周女士情況危急,需要立即手術!”
醫生說腫瘤惡化,手術費一百萬,哀求後才同意先付一半。
我和周淮川所有積蓄加起來,隻有三十萬。
我猛地想起他送我的手鏈,轉身就跑:
“淮川,我去湊錢!”
周阿姨待我不薄,我應該懂得感恩。
我瘋狂回憶奢侈品回收店,又厚著臉皮給趙姨打了借錢的電話。
拐角處,卻和一個精致女人撞個滿懷。
“木梔子?”
洛雪上下打量我,輕笑出聲,
“仗著點恩情賴在淮川身邊的癩皮狗。”
她丟下一張卡:“你配不上他,拿著錢離開港市。他是港大高材生,你一個賣燒烤的,隻會讓他被恥笑。”
從前累到極致時,我真盼著有人用錢砸我,能讓他們過得好。
可此刻,自尊像燒紅的烙鐵燙著心口。
“我的感情,用錢買不走。”
我踩著那張卡,一字一句,“除非周淮川親口說,否則我不放手。”
我賣掉手鏈,加上趙姨的轉賬和存款,剛好五十萬。
可衝進醫院時,手術已經結束。
病房裏,周淮川正抱著洛雪。
“阿雪,謝謝你,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
“傻瓜,吳伯父是我幹爹,給未來婆婆做手術是應該的。”
洛雪眼尾掃過我,帶著輕蔑的笑,踮腳吻上他的唇。
周淮川頓了頓,閉上眼,認真回應著這個吻。
我僵在原地,手心的銀行卡邊緣硌破了皮膚,混著汗水,又刺又疼。
原來,他的絕境,早有別人為他鋪好退路。
我這幾個小時的奔跑、哀求、被鄙夷的難堪,
在洛雪的 “一句話” 麵前,像個笑話。
我默默退出病房,把錢還給趙姨,回了出租屋。
周淮川的短信很敷衍:
“事情解決了,你回去休息吧。”洛雪的好友申請隨之而來,附帶一條視頻。
高級餐廳裏,周淮川笑著喂她吃牛排,般配得刺眼。
我忽然清醒了。
那些我拚盡全力也給不了的東西,洛雪唾手可得。
我和他,早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或許,他真的不需要我了。
隻是,為什麼連一句交代都不肯給?
眼淚砸在手機屏幕上,我卻沒再哭出聲,隻是靜靜地刪了那條視頻。
第二天清晨,急促的拍門聲驚醒了我。
周淮川臉色難看地站在門口,身後跟著兩名警察。
“木梔子女士,這條手鏈是你昨天賣給珠寶店的嗎?”
警察出示照片。
我茫然點頭,心裏咯噔一下。
“有人報警稱你偷竊他人財物,請跟我們走一趟。”
我看著周淮川,他避開我的目光,喉結滾動,卻沒說一句話。
那一刻,所有殘存的不舍和不甘,像被針紮破的氣球,瞬間癟了下去。
我沒有爭辯,隻是平靜地對警察說:“好,我跟你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