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窗外的雨又開始下了,淅淅瀝瀝的。
周六的酒店宴會廳裏。
桑挽惜站在門口,深藍色絲絨禮服勾勒出柔和的肩線,是沈墨特意讓人準備的。
他說 “深藍色襯你,比香檳色更顯氣質”。
沈墨站在她身側,黑色西裝熨帖平整,自然地替她拂去肩上的落發。
“緊張嗎?” 他低頭問,聲音壓得很低。
桑挽惜搖搖頭,目光穿過人群恰好對上季辰的視線。
他正站在宴會廳中央,西裝領口別著銀色胸針,蘇語茉挽著他的手臂。
季辰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幾秒,又快速掃過沈墨搭在她腰側的手,喉結不自覺地滾了滾。
蘇語茉顯然也看到了他們,故意踮起腳在季辰臉頰印下一個吻,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傳到桑挽惜耳邊:“晨哥,你看誰來了?挽惜今天真漂亮,沈先生也很紳士呢。”
季辰沒接話,徑直朝他們走過來,酒杯裏的香檳晃出了酒花。
“來了。”
他開口,語氣裏帶著刻意的疏離,目光卻在桑挽惜的禮服上轉了一圈。
“沈先生選衣服的眼光不錯,不過人嘛......”
沈墨往前半步,不動聲色地將桑挽惜護在身後:“季總說笑了,我的未婚妻自然配得上世上最好的。倒是季總,今天訂婚宴,該多陪陪蘇小姐才是。”
未婚妻三個字像根刺,紮得季辰心口發疼。
他看向桑挽惜,試圖從她眼裏找出一絲委屈不甘,可她隻是平靜地看著他,甚至還朝蘇語茉笑了笑:“蘇小姐今天很美,季總,祝你們訂婚快樂。”
說完,她拉著沈墨就要往賓客區走,季辰卻突然伸手攔住她,力道比想象中重。
“急什麼?” 他扯著嘴角笑,眼神卻發沉、
“我還沒給你介紹語茉的禮服呢。意大利設計師手工縫製,腰圍隻有一尺八,你當年最瘦的時候,腰圍比她粗了三公分吧?”
蘇語茉捂著嘴笑,眼底滿是得意:“挽惜別介意呀,我天生骨架小,晨哥總說抱著我很舒服呢。”
桑挽惜臉上的笑容沒散,隻是輕輕掙開季辰的手:“蘇小姐天生麗質,季總好福氣。不過我和沈先生還有朋友要見,先失陪了。”
她拉著沈墨轉身,腳步沒停。
沈墨走得很慢,還不忘低聲安慰:“別往心裏去,他隻是不甘心。”
桑挽惜點點頭,心裏沒什麼波瀾。
那些年因為身材自卑的日子,早就他們的感情過去了。
季辰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看著沈墨替桑挽惜拉開椅子,看著他為她剝掉生蠔殼,看著她低頭笑時沈墨眼裏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
這些畫麵,曾經他也擁有過。
桑挽惜以前總在他喝酒時給她煮醒酒湯,他加班到深夜,她會守在辦公室外,手裏揣著溫好的牛奶。
那時候他總覺得煩,覺得她黏人,覺得她的身材不夠好,性格不夠嬌俏,直到她真的離開,才發現那些被他嫌棄的日常,早已刻進了骨子裏。
訂婚儀式開始時,季辰站在台上,看著蘇語茉戴著鑽戒的手,腦子裏卻全是桑挽惜的樣子。
她第一次穿裙子給他看時的羞澀,她為他織圍巾時被針紮破的手指,她剛才在台下平靜的眼神。
主持人問他是否願意娶蘇語茉為妻時,他竟然頓了兩秒,目光下意識地往桑挽惜的方向掃去。
恰好桑挽惜也在看他,眼神裏沒有愛,沒有恨。
什麼也沒有。
季辰突然失控了,拿著話筒的手開始發抖:“桑挽惜。”
全場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桑挽惜身上。蘇語茉的臉色瞬間白了,抓著季辰的手用力掐了他一下。
季辰卻像沒感覺到,繼續說:“你說你放下了,你敢說你看到我和語茉訂婚,一點都不難過嗎?”
桑挽惜站起身,沈墨也跟著站起來,伸手握住她的手,無聲地給她支持。
她看著台上失態的季辰,語氣平靜:“季總你失態了。”
說完,她轉頭對沈墨笑了笑:“我們走吧,這裏有點悶。”
沈墨點點頭,拿起兩人的外套,護著桑挽惜往門口走。季辰在台上看著他們的背影,想追上去,卻被蘇語茉死死拉住:“晨哥!你瘋了嗎?今天是我們的訂婚宴!”
“回來,桑挽惜!隻要你回頭,我可以不跟她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