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們收拾好東西，帶著婆婆出院回家。

剛坐上車，婆婆就捂著鼻子說：

"她身上什麼味兒？熏得我頭暈想吐！"

張明揚連忙打圓場，婆婆卻不依不饒：

"以前當童養媳的命，現在嫁到我們家是福氣！讓我兒子開車帶我先回去怎麼了？你跑著回去不就得了！"

張明揚為難地看了我一眼，小聲說：

"媽年紀大了，身體還沒好透，你體諒一下。坐公交回去也挺快的，兩三個小時就能到家。"

我站在醫院門口，看著他們的車絕塵而去。

我轉身就攔了輛出租車，直奔小姑子張貝貝的派出所。

下車時我對司機大喊：

"找張警官付錢！她是我小姑子！我可沒錢給你！"

一進派出所我就開始鬧：

"局長呢？我要見局長！張貝貝她媽要打死我啊！"

我一邊哭一邊捶打著接待台，幾個民警趕緊過來勸我。

"這位同誌別激動，有話好好說！"

"張警官出任務去了，您先坐會兒？"

我猛地甩開他們的手，直接躺在地上打滾：

"我不活了啊！婆家要逼死媳婦啊！"

這時張貝貝回來了，她臉色鐵青地衝過來拽我：

"李招娣！你又發什麼瘋？快起來！"

我順勢爬起來，從口袋裏掏出錄音筆衝她嘻嘻笑：

"小姑子，你要不要聽聽，你媽說得可精彩了！"

她伸手要來搶，我猛地後退一步，故意提高音量讓整個派出所都聽見：

"大家快來聽呀！聽聽人民警察的媽是怎麼虐待媳婦的！"

說著我按下播放鍵，把音量調到最大。

"跪著！"

"天天鞭子伺候！"

"媳婦不打不成器！"

婆婆尖厲的咒罵聲瞬間響徹整個辦公區。

所有警察都愣住了。

局長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

"張警官，這...這是你母親？"

張貝貝強忍著尷尬對局長說：

"局長，有些家事要處理，我先帶她回去。等回來我在和您解釋！"

說完便死死拽著我的胳膊，幾乎是把我拖出了派出所。

"立刻跟我回家！"

她那輛新款寶馬X5停在門口，真皮座椅還帶著加熱功能。

婆婆對這個寶貝女兒真是舍得，這車少說也得六七十萬。

"你知不知道給我惹了多大麻煩？"

張貝貝狠狠砸了下方向盤。

我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想起村裏人的議論。

都說婆婆真是了不起，公公去世後，她一個人撐起這個家。

又當爹又當媽，硬是供出了一雙兒女。

小姑子張貝貝上的是省警校，兒子張明揚讀的是師範大學。

十幾年前就在村裏蓋了三層小洋樓，琉璃瓦在太陽底下亮得晃眼。

每次村裏人提起老張家，都要豎起大拇指：

"真是寡婦門前出強人！一家子都是出息人！"

可是他們不知道，這些錢上都堆積著別人的血肉。

張貝貝猛地踩下刹車等紅燈，冷冷地瞥了我一眼：

"笑什麼？"

我歪著頭看她：

"小姑子，婆婆對你可真好啊！聽說給你買了套江景大平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