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從婆婆身上下來，抬眼望向門口。

出差回來的張明揚正站在那裏，目瞪口呆地看著病房裏的一片狼藉。

大學時，他追了我整整一年。

每天在圖書館等我，給我送早餐，寫情書。

我從來不理他，直到那天他給我看他家的全家福。

他說他家特別溫馨，他媽媽肯定會喜歡我。

看著照片裏那張熟悉的臉，我點頭答應了他的追求。

畢業後，他家出了38.8萬彩禮，把我娶進門。

張明揚猛地衝過來將我狠狠推開，擋在婆婆麵前質問我：

"你瘋了嗎？怎麼能對媽下這麼重的手！"

婆婆立刻抓住張明揚的手哭訴：

"兒啊，你看看這個惡婦！她先用百草枯害我住院，現在又拿熱粥潑我，還騎在我身上打耳光！這是要我的老命啊！"

"快給媽道歉！"

"我憑什麼道歉？"

"看看這刁蠻樣！38萬8的彩禮真是白花了！娶回來個喪門星，不但不伺候公婆，還要打死我這個老人家！"

她扯著張明揚的衣袖哭嚎：

"兒啊，這媳婦就是要騎到我們全家頭上作威作福啊！"

張明揚氣得抬手要打我，我立刻梗著脖子迎上去：

"怎麼？原來你們老張家真的有打媳婦的習慣啊？"

"你胡說八道！再怎麼你也不能這麼對我媽，她是長輩！"張明揚臉色鐵青。

"如果是個為老不尊、心腸歹毒的長輩呢？"

婆婆頓時哭天搶地：

"我真是造孽啊，娶了這麼個媳婦，居然這樣汙蔑我！"

我掏出手機，點開錄音。

從婆婆打翻粥碗的碎裂聲，到她惡狠狠的"跪著"、"張家祖訓就是媳婦不打不成器"，

每一句辱罵和威脅都清晰可辨。

婆婆的哭聲戛然而止，臉色瞬間煞白。

她支支吾吾地說："我、我那是老糊塗了。被氣昏頭了！"

張明揚連忙安慰母親，轉而對我說道：

"就算媽有不對，她畢竟是長輩，你就不能讓著點？"

我點了點頭，覺得他說的對。

張明揚見我態度軟化，將我擁入懷中，低聲說很想我。

他溫聲替婆婆解釋：

"媽其實是喜歡你的，不然怎麼會舍得給38萬8的彩禮？她就是年紀大了，說話重了些。"

他柔聲勸我刪除錄音：

"把錄音刪了吧，這事別讓貝貝知道。咱們一家人關起門來好好過日子。"

我靠在他懷裏，心裏再清楚不過。

他哪裏是擔心我，分明是怕他那個當警察的妹妹張貝貝知道。

婆婆命真好，一兒一女，兒子是體麵老師，女兒是威風警察，誰不羨慕？

可我偏偏，最看不得別人過得比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