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突然刺耳的長鳴聲響起後，眼前的一切光影和嘈雜都急速褪去。

醫生停下了按壓的動作，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沉默地搖了搖頭。

拉起白布緩緩蓋過我的頭頂。

而我的魂魄此時也已離體，漂浮在上空。

與此同時，於磊正對著掛斷的手機，氣得臉色鐵青，焦躁地踱步。

“怎麼回事！電話怎麼斷了？！”

我爸狠狠啐了一口，臉上因憤怒而扭曲。

“肯定是那個死丫頭故意的！就是不想給我們錢！裝神弄鬼！”

看著工作人員不耐煩的臉色，王蓉急得直跺腳。

可交易時間已到，他們還沒付款。

工作人員隻能冷著臉走過來，敲了敲手表。

“於磊先生！根據合同規定，約定的付款時間已過，視為您自動放棄購買資格，定金不予退還。這套房源將重新流入市場。”

此話一出，王蓉頓時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沒了！都沒了！我的房子啊！於磊你個廢物！”

於磊見狀，猛地推了他爸一把，雙眼赤紅。

“都怪你！你不是說她最聽你的嗎？不是說你一嚇唬她她就乖乖給錢嗎！現在呢！錢呢！房子呢！”

我爸被推得一個趔趄，頓時也火了，揚手給了他一耳光：

“反了你了！敢跟你老子動手！要不是你沒本事掙不來錢，老子用得著去求那個賠錢貨！”

一家人，就在人頭攢動的大廳裏，如同瘋狗一樣互相指責謾罵。

引來周圍無數鄙夷和看熱鬧的目光。

他們誰也沒有去想，電話最後那聲脆響意味著什麼。

就在這時，我弟掉在地上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

“誰阿？真他媽會挑時間！”

我弟正沒好氣，看也不看就想掛斷。

我爸卻還存著一絲荒唐的幻想，一把搶過手機按了接聽。

甚至還努力清了清嗓子，試圖壓住剛才的怒火。

可電話那頭，卻傳來一個帶著一絲程式化歉意的女聲：

“您好，請問是於安然女士的家屬嗎？這裏是市第一醫院。”

“很遺憾通知您，於安然女士因癌症晚期並發多器官衰竭，已於今天下午搶救無效不幸病逝。”

“請您節哀，並盡快前來醫院辦理相關手續......”

剛剛還如同菜市場般吵鬧的三人，瞬間僵在了原地。

電話那頭還在繼續說著什麼“遺體”“死亡證明”......

手機卻已從我爸僵住的手中滑落，重重砸在地上。

頓時，他隻覺交易大廳裏的喧囂重新湧入耳。

卻仿佛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變得模糊而不真實。

於磊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按下了暫停鍵。

看著我爸瞬間如同被抽走了魂一樣的臉，輕聲問道：

“爸？你怎麼了？電話裏說什麼了？是不是那死丫頭又耍什麼花樣？！”

可我爸像是沒聽見他的話，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地上摔碎的手機。

呼吸變得粗重而混亂，整個人像是被釘在了原地。

於磊看著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裏的不耐煩和懷疑越來越重。

忍不住上前一步，語氣更加急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