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是情緒過於激動,導致腫瘤破裂出血。幸好這次送來得及時......”
他合上病曆再看向我,眼神裏帶著一絲憐憫。
“你的情況,你自己應該很清楚。晚期,全身擴散,最多......一個月。癌細胞就像一顆炸彈,經不起任何情緒波動......”
見我眼神呆滯,他歎了口氣:
“最後這段時間,想吃點什麼,做點什麼,就盡量滿足自己。別......別再動氣了。沒有任何事,比得上讓自己心情舒暢了。”
聽著醫生的話,我隻能苦笑。
難道是我不想嗎?
就在我平複呼吸時,手機突然響了。
看見屏幕上我爸的名字,包廂裏的一切再次湧上心頭。
接聽後,對麵卻是一陣沉默。
“安然啊......還在生爸的氣呢?”
“爸知道,那天爸話說重了,是爸不對。爸也是......也是為你將來考慮。”
我沒吭聲。
隻聽他又重重歎了口氣。
“你媽她老毛病又犯了,醫生建議用一種進口藥,效果是好,就是......就是貴,得自費,要二十五萬......”
我的心揪緊了一瞬。
可下一秒,記憶深處那些心聲再次回蕩起來。
忍著翻湧的血氣,我沙啞地開口:
“媽現在怎麼樣?在哪家醫院?你把病曆和診斷報告拍給我看看。”
他頓時有些措手不及: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連你親爸親媽都信不過了嗎?你以為我是在騙你錢嗎?那是你媽啊!”
“她現在疼得在床上直哼哼,你還有心思在這盤問我?你的良心呢!”
我閉了閉眼,感覺胸口又開始悶痛。
“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二十五萬不是小數目,我總得知道錢花在哪裏。”
我爸的聲音陡然拔高,語氣裏隻剩下急躁。
“你怎麼變得這麼冷血!是不是掙了兩個錢就六親不認了?我是你爸!我還能騙你不成!趕緊打錢過來!等著救命呢!”
但他的理直氣壯讓我最後一絲幻想也破滅了。
“我沒錢。”
“那天那頓飯,花的是我最後一點積蓄。”
我爸一聽頓時破防,在電話那頭破口大罵。
“你騙鬼呢!沒錢你能去那種地方吃飯?一桌好幾千你眼都不眨!現在跟你親爹媽哭窮?”
“說!你那天跑那麼快是不是去見哪個野男人了?”
“我就說你哪來那麼多錢,是不是早就在外頭被人包養了,掙那見不得光的臟錢了吧!”
“我告訴你於安然!你別給臉不要臉。趕緊把錢拿出來,別拿去倒貼野男人!那都是我們老於家的錢!你聽見沒有!”
我躺在病床上,渾身插著管子,生命已進入倒計時。
可我的父親,卻為了給兒子買房。
不僅要榨幹我,還用最惡毒的語言侮辱我。
我一瞬間痛得喘不上氣,張著嘴,想反駁,想尖叫。
想告訴他我快死了,想問他到底有沒有心。
可最終,隻是在一陣劇烈地咳嗽後,被他掛斷了電話。
我以為這次之後,至少消停一段時間。
卻不知,那隻是他們新一輪索取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