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天下午,或許是個意外。
顧辰和江茵月來學校和校長談捐贈新圖書館的事。
比原計劃提前結束,顧景皓並不知道。
他們穿過走廊時,聽到雜物間角落傳來的哄笑聲。
顧辰皺了皺眉,想繞開,江茵月的腳步卻莫名停住了。
她的目光穿過人群,看到了我。
我看到他們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顧景皓背對著他們,正得意地笑著。
他手裏拽著一根上鏽的鐵鏈,另一端拴在我的腳踝上,快見白骨。
他們說我是學校的看門狗,拴在這裏最合適。
他們把狗碗裏的飯混著泥一點一點塞進我嘴裏。
我不吃,他們就拿著樹枝往我嘴裏不停得搗。
很快我的嘴裏便全是血。
他們又拿著馬桶裏的水,混合著其他液體,嬉笑著往我嘴裏灌。
“喝啊!賤人隻配喝這個!”
“昊哥,小賤人尿褲子了!真惡心!”他們尖笑著。
我穿著散發騷味的褲子,恥辱得恨不得立刻死去。
可是媽媽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她用極其複雜的眼神盯著我,我看到她眼底一瞬的痛苦。
那或許是屬於母親的本能。
但下一秒,厭惡充斥著她的全身。
我發了瘋地想離開,可腳鏈卻讓我怎麼都跑不遠。
她嘴唇抿得死死的,沒有出聲,指甲掐進了名貴的包包裏。
而她身邊的顧辰,是從不掩飾的憎惡。
他很快移開目光,輕攬住媽媽的肩膀,低聲道:
“臟東西,別看,我們走。”
媽媽被他帶著,僵硬地轉過身。
她默許了。
他們相攜著離開,背影高貴而登對。
身後的哄笑聲再次響起,變本加厲。
腳鏈冰冷刺骨,我知道,不會有人來救我了。
一個驚慌的聲音猛地響起:
“你們在幹什麼!住手!”
哄笑聲戛然而止。
我艱難地抬起眼皮,看到一個陌生的年輕女人衝了過來。
她穿著簡單的襯衫和長裙,臉上滿是震驚和憤怒。
她手裏還抱著幾本嶄新的教材,像是今天剛來的。
她推開人群,看到我腳上的鏈子和滿身的汙穢,眼圈瞬間紅了。
“這簡直是畜生!”她聲音發顫。
她蹲下身,小心地解開我腳踝上的鐵鏈,手被鐵鏽劃破了也顧不上。
她聲音很輕,帶著哭腔:
“別怕,孩子,別怕。”
“跟我走。”
在鄙夷的目光中,她把我帶進了教職工宿舍樓一間很小的單間。
又打來溫水,一點點擦去我臉上的汙垢,小心地幫我清洗傷口,塗上藥膏。
她給我放水洗澡,找來幹淨的衣服,又給我端來熱騰騰的飯菜。
我捧著碗,手還在抖。
熱氣的氤氳中,我看著她,第一次感覺到了人的溫度。
但是很快,女老師便被調走了。
我的人生又一次陷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