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外麵，網絡上早已翻了天。

#雪山白眼狼江月#的詞條高掛熱搜第一。

我的照片，履曆，甚至是我小學時三好學生的獎狀都被扒了出來。

所有人都在分析，一個看起來如此清秀幹淨的女孩，內心怎麼會如此歹毒。

有人說我反社會人格。

有人說我是潛伏的間諜，故意破壞救援隊。

還有更離譜的，說我是被某種邪教洗了腦。

無數的辱罵和詛咒隔著網絡和牆壁湧向我。

他們說得都對，又都錯了。

我確實是魔鬼，但我是從地獄裏爬回來，向另一群魔鬼索命的。

第三天，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來了。

是隊長秦川的妻子，趙靜。

她穿著一身素淨的黑裙，頭發挽起，臉上沒有化妝，但依舊能看出是個溫婉美麗的女人。

她沒有像我想象中那樣對我歇斯底裏地打罵。

她隻是隔著桌子，靜靜地看著我，眼眶泛紅。

陳立陪在她身邊，表情格外沉重。

“江月。”趙靜先開了口，聲音有些沙啞，“我能......單獨和你說幾句話嗎？”

陳立猶豫了一下，看了看我，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帶著同事退出了審訊室，隻在單向玻璃的另一頭看著。

室內隻剩下我們兩個人。

“為什麼？”趙靜問，和陳立一樣的問題，但語氣卻完全不同。

她的聲音裏沒有憤怒，隻有化不開的悲傷和不解。

“老秦他......他那麼看好你。他說你是他見過最有天賦的新人，說你是救援隊未來的希望。出發前，他還特意囑咐我，說這次任務結束，要請你來家裏吃飯，讓我做你最愛吃的糖醋排骨。”

她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他把你從雪裏刨出來的時候，自己的腿被石頭壓住了都沒吭聲。老張為了你的氧氣瓶，手都不要了。他們......他們把你當親妹妹一樣看待啊。”

我靜靜地聽著，像是在聽一個與我無關的故事。

親妹妹？

這個詞，真是有趣。

趙靜見我沒有反應，身體微微前傾，聲音裏帶上了一絲懇求。

“江月，你告訴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或者，你是被什麼人脅迫了？你說出來，我們幫你。你還年輕，不能就這麼毀了自己。”

她真是一個善良的女人。

善良到，對丈夫的罪惡一無所知。

我終於抬起頭，直視她的眼睛。

“趙姐。”我開口，聲音因為久不說話而有些幹澀，“你丈夫，是個英雄。”

趙靜愣住了。

她沒想到我會說這個。

“是的，他是個英雄。”我重複了一遍，一字一句，說得格外清晰，“一個，需要用別人的命來鋪路的英雄。”

趙靜的臉色瞬間白了。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沒有回答她，隻是看著她身後那麵冰冷的單向玻璃。

我知道，陳立他們正死死地盯著我，想從我的表情裏分析出哪怕一絲一毫的破綻。

“回去吧，趙姐。”我重新低下頭，恢複了那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你想知道的，總有一天會知道。但不是從我這裏。”

趙靜還想說什麼，但審訊室的門開了。

陳立走了進來，臉色鐵青。

“夠了！江月，你不要在這裏妖言惑眾！秦夫人，我們走，別跟這種人渣浪費時間！”

趙靜被他半扶半架地帶離了審問室。

臨走前，她回頭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複雜極了。

有悲傷，有困惑，還有被我勾起的......懷疑。

很好。

種子，已經種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