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京圈,陳家的底蘊和實力與陸家不相上下,甚至在某些層麵更勝一籌。
我隻在爺爺的葬禮上遠遠見過他一麵,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裏。
陳老爺子目光如電,先是掃過一片狼藉的院子,眉頭微蹙,隨即視線落在我身上,竟微微頷首。
然後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驚掉下巴的動作他朝著我,這個在陸廷琛口中是的騙子,微微鞠了一躬!
“沈師傅,陳某來遲,讓您受驚了。”他的聲音沉穩,帶著一種真誠的歉意。
這一幕,讓整個院子再次陷入死寂。
陸廷琛先是一愣,隨即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爆發出刺耳的嘲笑聲:
“陳老爺子!您是不是老眼昏花了?還是也被這個女騙子灌了迷魂湯?她就是個畫花臉的戲子!你們陳家居然也信這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好手段啊沈槿,同時騙了兩家頂尖豪門!”
“陸廷琛!你給我閉嘴!”陸老爺子臉色鐵青,厲聲嗬斥兒子,他顯然比陸廷琛更清楚陳繼先的為人,也更能察覺到此事的不同尋常。
陳繼先根本懶得理會陸廷琛,他轉向陸老爺子低聲交流起來。
我聽不清具體內容,但能看到陸老爺子的臉色變了幾變,最終化為一種複雜的凝重和不甘。
片刻後,陸老爺子重重歎了口氣,朝著還在叫囂的陸廷琛揮了揮手,語氣疲憊:“夠了!我們走!”
陸廷琛顯然不服,還想說什麼。
但在自己父親嚴厲的目光和陳家隨從無聲的壓迫下,最終還是悻悻地啐了一口,帶著人,如同敗犬般灰溜溜地離開了。
院子裏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滿地狼藉和驚魂未定的戲班眾人。
陳繼先這才再次走到我麵前,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量:“阿槿大師,此地不宜久留。陸家小子行事莽撞狠辣,毫無顧忌。今日之後,他絕不會善罷甘休。請隨我回陳府暫避,陳家必當護你周全。”
我下意識地想拒絕。
剛脫離虎口,我不想再卷入另一個漩渦。
“大師,”陳繼先似乎看穿了我的顧慮,他微微側身,示意我看向門外那輛加長轎車的方向。
透過微微降下的車窗,我能看到一個麵色蒼白如紙、帶著氧氣麵罩的年輕女孩安靜地躺在後座,氣息微弱,旁邊掛著移動的氧氣瓶。
她閉著眼,眉宇間與陳老爺子有幾分相似,顯然是被陳家捧在手心裏的那位女兒。
“我並非強求大師出手,”陳繼先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楚,“隻是陸廷琛行事,缺乏頭腦,手段卻極其狠辣。眼下這京城,能在他盛怒之下護住你和這戲班子周全的,除了我陳家,恐怕不多。就算不為你自己,也請為這些跟著你的老師傅、小學徒們想想。剛剛我們也算是保下了最後一點傳承的根苗。”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看向那個險些被砸碎的木盒。
我看著那罐僥幸存留的精華。
又看了看周圍驚惶未定、眼含期待的學徒們,心中天人交戰。
我孤身一人,或許可以躲,但戲班子這幾十口人怎麼辦?
這些傳承的根基怎麼辦?
沉默良久,我終是艱難地點了點頭。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借勢一搏。
果然,不出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