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我爸的眉頭擰成了疙瘩。

顧苗苗得不到回答，又仰頭看著我，帶著一種被灌輸的優越感：

“小姨，你會背【論語】嗎？我能背好多好多哦！”

“媽媽說了，不會背詩的孩子，以後沒出息。”

【背整本？】

【山裏有個孩子用古文寫了篇關於到底什麼是學習的論文，已經通過初審了。】

【除了擅長思考的，還有琴棋書畫各方麵都有所長的孩子。】

【那些才叫真本事。】

顧清清趕緊上前一把將女兒拽回身邊，力道之大，讓顧苗苗踉蹌了一下。

“林晚，苗苗還小，不懂事，你別往心裏去。”

她嘴上道著歉，眼神卻像是在控訴我嚇到了她的寶貝女兒。

【往心裏去？】

【我可沒這時間。】

【我後麵還得接著跑三個山地小學呢，要不然研究進度又耽擱了。】

我媽看著我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氣得胸口起伏，卻又因為我接連的心聲而不敢再輕易斥責。

整個宴會廳的氣氛，詭異到了極點。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洗得發白的T恤搭配耐磨的牛仔褲，方便行動，沒什麼不妥。

【好累，好困。我從縣城跑來這裏不是為了回來參加這種宴會的。】

【下一代的教育困境還沒解決，誰有心思陪他們玩這種過家家。】

【早知道就在縣裏住下了，有這應酬的時間，我說不定又能新申請一批補助基金了。】

我爸臉色鐵青，強撐著笑意向賓客們解釋：

"這是小女林晚，剛認回來不久。孩子在山裏待久了，規矩還沒學好，讓大家看笑話了。"

顧清清也立刻柔聲附和，扮演著和事佬：

"晚晚剛回家，很多事都不熟悉，大家多包涵。"

投來的目光卻更加輕蔑：

"聽說高中都沒讀完？跟清清真是雲泥之別。"

"看她那雙手，粗得不像千金小姐。"

"要我說，清清才像顧家正牌女兒。"

我爸媽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顧清清眼底閃過得意，假裝擔憂：

"爸，媽，今天畢竟是妹妹的好日子。"

她突然把話題引到我身上：

"對了晚晚，聽說你一直在外麵跑？"

"是做些什麼呀？"

她語氣天真，生怕別人不知道我"無所事事"。

“今天來的都是教育界前輩，說不定能給你指點呢！”

人群中響起嗤笑：

“指點？輟學生能聽懂什麼？”

"估計就是在外麵打零工吧。"

"我們機構招實習生，最低要求985碩士。"

周圍毫不避諱的嘲笑讓我爸媽的臉色沉得能滴出水。

全家人的視線都像刀子一樣紮在我身上，仿佛我是一切恥辱的源頭。

我卻看著滿廳教育界資源眼前一亮。

【顧家的人脈要是能對接山區項目......】

【十個縣的助學基金就有希望了。】

我大哥顧承澤卻一個箭步上前，用力攥住我的手腕，低聲嗬斥：

“林晚！你還嫌不夠丟人嗎？閉嘴！”

他強拽著我離開宴會廳中央，不由分說地把我往三樓那個臨時房間拖，生怕我再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