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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從讀書的年代開始，就是她們姐妹團中最不受歡迎的存在，而青姨則是這個小團體的精神領袖。

其實，我在上小學之前，也有過那麼幾年，被媽媽寵愛的時刻。

記憶很模糊了，但我記得，在草坪上，陽光暖暖的照著我。

媽媽笑容滿麵的看著我，雙手將我捧得高高的，

她整齊的牙齒一張一合，不斷的說著逗人開心的話。

她身上的香水味，是八月的水蜜桃香，我咯吱咯吱的笑著，像隻無憂無慮的小鴨子。

後來，青姨見了我一次之後，就開始忍不住嘲諷我：

“你這兒子眼神怎麼那麼裝啊，你剛剛看到沒有，他故意看我穿著黑絲的腿”

媽媽有些詫異，她身為母親，十分明白，剛剛自己五歲的兒子，隻是被青姨剛剛掛在包上的五彩風車吸引了注意力。

但一想到她長期討好的姐妹，居然主動跟她搭話，便沒有反駁的順從了下去，聲音有些怯懦：

“是啊，從小就會看黑絲，真是一點都不單純。”

記憶斷斷續續的，在我的腦海裏翻滾著。

我忽然想起，自己被送到課外拓展訓練營的第一天。

教官就讓我們在操場上，剃掉自己的頭發。

有些男生不願意，麵對他們的懲罰，就是沒有任何外傷的電棍。

有個年紀大的男教官，一電棍就將身前的男生電倒在地，抬起腿不屑的踩在她身上：

“嗬，被送到這個訓練營的男生，別以為自己還是家裏寵愛的小王子，記住自己的身份，你們隻是這個訓練營的一塊爛抹布。”

“聽管教，就還有飯吃，不聽，等著你們的，就是折磨。”

男生被嚇到之後，默默的將眼淚憋了回去。

雙手顫抖的拿起電動理發推，將自己的頭發狠心的一點點推掉。

他原本還不錯的頭發，一下子就被推去了大半，像小時候，在老家，那些被剃掉毛的乖巧綿羊。

我在想，我們在這裏，跟畜生有什麼分別呢？

那個瞬間，我就明白，我們所在的地方，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課外拓展訓練營。

而是一個馴化，踐踏學生尊嚴的地獄。

下午的晚飯，隻有一小碗白米飯，和撒在飯上的一小把白糖。

比我們早入營的幾個人，吃的狼吞虎咽，雙眼無神，嘴裏機械的將飯團咽下去，像個不得不完成操作的機器人。

我即使不餓，也學著她們的樣子，大口的將白米飯往嘴裏塞。

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中，合群且不出挑的行為，往往才不會給我惹上麻煩。

落地窗外的雨聲，像是密密麻麻的小釘子一樣打在玻璃上，沉悶又有節奏的落下。

我被窗外炸響的雷聲驚擾，從回憶裏抽離。

這才發現，自己的身體透明得不像話，仿佛整個人都被雨水浸透了一般，不知為何，我死後的靈魂，隻能被困在家裏。

我想，可能是我死前的那句話，在作祟吧。

那淒厲慘痛的哀號，仿佛又一次在我耳邊響起，我忍不住渾身顫抖。

好害怕，我將靈魂蜷縮了起來，躲到了衣櫃裏。

可耳邊仍舊回響著，我死前的那個願望：

“我想回家，媽媽，我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