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爸媽曾說,隻要我永遠是第一名,他們就永遠愛我。
可他們離婚那天,我考了第二名。
我便被送到了寄宿學校。
但我堅信,隻要我再次成為第一名,他們就會重新開始愛我。
生日那天,我收到了第一名的獎杯,和一張癌症確診通知書。
我拿著獎狀,想最後感受一次爸爸媽媽的愛。
我去到媽媽家,發現她正在安撫不想上學的妹妹。
我不忍打擾,走出別墅區,卻刷到了爸爸發的視頻。
鏡頭裏,他對弟弟喊著:“學得進去就學,學不進去就多吃點飯啊!”
好吧,原來不是第一名也可以被愛。
看著遠處萬家燈火,我閉上了眼。
墜落的時候,我輕聲說:“爸爸,媽媽,下輩子我不想做第一名了......”
......
江風刺骨,吹得我單薄的校服獵獵作響。
我赤著腳,站在冰冷的水泥橋麵上,腳底的寒氣順著血管一路蔓延到心臟。
手機屏幕還亮著,映出那兩條決定我命運的短信。
字字誅心。
我的人生,好像從一個笑話,變成了一個汙點,最後成了一件垃圾。
我還記得開庭那天。
曾經恩愛的父母,像不共戴天的仇人,互相攻訐。
他們爭論的焦點,不是誰要我。
而是誰都不要我。
“她正是花錢的時候,我事業剛起步,帶不了!”爸爸的聲音冷硬。
媽媽尖銳地反駁:“你帶不了?我是女人,我以後還要嫁人,誰會要一個拖著拖油瓶的女人?”
我像個皮球,被他們踢來踢去。
最後,法官大概是看不下去了,將我判給了經濟條件更好的父親。
我以為,我至少還有個爸爸。
那天,爸爸沒有帶我回家,而是直接把我送進了一所全封閉的寄宿學校。
他摸著我的頭,說:“萱萱,爸爸要出差,你在這裏乖乖的,等爸爸回來。”
我信了。
可我等來的,是他的再婚。
是一個穿著漂亮婚紗的阿姨,取代了媽媽的位置。
從此,爸爸來看我的次數越來越少。
生活費從每個月準時打來,變成需要我打電話去要,再到後來,電話也不接了。
我在學校裏,穿著不合身的舊校服,靠著同學偶爾分給我的麵包和班主任悄悄塞給我的零錢過活。
身上永遠是洗得發白的校服,腳上的鞋子已經開了膠。
同學們在背後指指點點。
“看,就是她,沒人要的野孩子。”
“聽說她爸媽都不要她了,真可憐。”
嘲笑聲從來沒有離開過。
暑假到了,學校清退所有寄宿生。
我提著一個破舊的行李包,站在校門口,無處可去。
我鼓起這輩子最大的勇氣,撥通了媽媽的號碼。
電話接通了,我卻緊張得說不出話。
隻能掛掉,顫抖著發去一條短信:“媽媽,我沒地方去了,能收留我幾天嗎?”
我等了很久。
久到我以為手機壞了。
終於,屏幕亮了。
是一條語音轉文字的回複。
“我和你爸已經離婚了,你判給了你爸爸。
“你以後別再聯係我,我也要開始新的生活,我不想有你這樣的汙點。”
汙點。
原來在媽媽眼裏,我隻是一個汙點。
我顫抖著手,撥通了爸爸的電話,卻一次次被掛斷。
我隻能給他發消息:“爸爸,你來接我好嗎?”
我站在校門口,從白天等到黑夜。
等了一天一夜。
終於等來了他的回複。
“你後媽懷孕了,家裏沒有多餘的房間給你住。”
原來,爸爸的新生活裏,也早就沒有了我的位置。
後媽肚子裏的那個,才是他的寶貝。
一個不會成為他新生活“汙點”的孩子。
寒風中,我忽然想起很小的時候。
爸爸曾把我高高地扛在肩頭,走在公園裏。
他對所有路過的人炫耀:“看,我的萱萱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公主,爸爸以後帶你去環遊世界。”
我抱著爸爸的腦袋,咯咯咯的笑著,又朝著爸爸的臉頰大大的親了一口。
那時的陽光,真暖啊。
我笑了笑,刪掉了和他們所有的聊天記錄。
然後,把手機扔進了洶湧的江水裏。
“撲通”一聲,像是我人生的回響。
遠處萬家燈火,沒有一盞是為我而亮。
我張開雙臂,像一隻終於掙脫束縛的蝴蝶。
從橋上一躍而下。
墜落的風聲在耳邊呼嘯。
我輕聲說:“爸爸,媽媽,這次我真的不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