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庭航突然就忙得不見人影了。”
我聲音很輕,看著麵前茶杯裏氤氳的霧氣。
“那時候,他電話那頭永遠是嘈雜的背景音,還有他不耐煩的語氣。”
李姐輕聲問:“是為了公司嗎?”
我扯了扯嘴角,像是在嘲笑當年的自己。
“我當時還傻傻地以為,他是在為了我們的未來拚命。我每天在醫院照顧我爸,卻還在電話裏關心他的身體。現在想想,我真是個天字第一號的大傻瓜。”
“後來呢?”小張張忍不住追問。
“後來,我是在財經新聞的手機推送上,看到他消息的。”
我頓了頓,仿佛還能感受到那天的刺痛。
“頭版頭條,紅色的加粗標題,寫著科技新貴林庭航與豪門千金江若琳即將聯姻。”
“新聞稿照片上,他穿著高定西裝,站在江若琳身邊。我這才明白,他是在用我們的公司,給他自己換一個光明的未來。”
“最致命的是,我爸就在那天下午,也看到了這條新聞。他本來就靠呼吸機吊著一口氣,看完,各項生命指征就急劇下降,醫生直接下了病危通知書。他拉著我的手,氣若遊絲,嘴裏一直念叨著林庭航的名字,想見他最後一麵。”
小張張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那他來了嗎?”
我搖了搖頭。
“我瘋了一樣地撥他的電話,一遍又一遍,終於通了。但接電話的,是他媽媽。”
“我哭著求她,說我爸快不行了,想見林庭航最後一麵。”
“結果,電話那頭的他媽媽說:不好意思啊,我家庭航都快結婚了,請你不要糾纏他。這個世界上誰都要死的,有什麼好見的。”
“然後,我爸就咽下了最後一口氣。我連他最後的心願,都沒能完成。”
辦公室裏一片死寂,隻剩下若有若無的抽泣聲。
“父親的葬禮很簡單。那天,我站在墓碑前,感覺自己像個被全世界拋棄的孤魂野鬼。送走最後一批親戚,我捂著肚子,一陣陣的絞痛讓我幾乎站不穩。我一個人,打車去了最近的醫院。”
“經過一係列檢查,醫生說我懷孕了,已經快兩個月了。”
我抬頭看了看她們,繼續說:“我還沒來得及消化這個消息,醫生就說由於期情緒波動太大,加上身體過度勞累,孩子沒保住。”
“就這樣,我失去了我的愛人,我的事業,我的父親。連我的孩子,也失去了。”
“我躺在醫院冰冷的病床上,天花板白得刺眼。手機屏幕突然亮了,是林庭航的母親發來的一條婚禮視頻。下麵,還附了一行字:認清自己的位置,別再癡心妄想了。”
“說來也怪,那一刻,我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了。哀莫大於心死。原來,一個人的心,是真的可以死的。”
我將這七年前的舊事,像講一個別人的故事一樣,平靜地講完了。
辦公室裏,死一般的寂靜。
小張張和李姐的眼眶都紅得像兔子。、
突然,小張張吸了吸鼻子,帶著哭腔打破了沉默。
“可是蘇姐,這不合理啊。”
“如果林庭航之前真的那麼愛你,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絕情,一句話的解釋都沒有?”
“這簡直像是從一個深情的人,突然變成了拋妻棄子的惡魔,太奇怪了。”
這個問題,也曾困擾了我很多年。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卻沒回答。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人輕輕推開。
是江若琳的助理,她一臉驚疑不定地看著我。
“蘇律師,出怪事了。”
她遞過來一份文件,聲音都有些發顫。
“剛才林庭航的律師突然聯係我們,說林總願意接受我們所有的條件,放棄核心子公司的全部股權,算是淨身出戶了。”
也就是說,這樁業內人人避之不及的必輸案子,我竟然,打贏了。
一百萬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