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宋南聿這一去，就是整整七天。

這七天裏，我的生活前所未有的充實。

律師送來的離婚協議條款清晰，財產分割明確到每一個細節。

趁著這段獨處的時間，我順利辦妥了出國進修的簽證。

和新學校的導師通了郵件，將這些年主刀的二百多台手術案例整理成冊——

這是我送給新學期的第一份作業。

第七天深夜，玄關處終於傳來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響。

宋南聿拖著疲憊的身子進門。

他癱在沙發上，揉著太陽穴抱怨。

“阿瑜，你知道我這一周怎麼過的嗎？”

“苒苒腳踝骨裂，她那個前男友天天來騷擾，我還得幫忙應付......”

“嗯。”我翻著最新的醫學期刊，頭也沒抬。

他頓住了，不可置信地看過來：“你就這個反應？”

我抬眼：“不然呢？”

“你以前都會問我吃沒吃飯、受沒受傷......”

他的聲音突然拔高，“你現在怎麼一點都不關心我？這一周我累得連覺都沒睡好！”

我合上期刊，聲音沒有一絲波瀾。

“累就早點休息。”

“你已經是成年人了，能處理好自己的事。”

這句話像一記耳光，狠狠扇在宋南聿臉上。

他整個人僵在原地，瞳孔劇烈收縮。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那時我剛拿到駕照不久，因為不熟悉車子性能，在停車場發生了碰撞。

雖然傷得不重，但手腕扭傷腫脹。

我顫抖著打完120後，第一個給他打電話。

“南聿，我的手受傷了。”

“在醫院做手術需要家屬簽手術知情同意書，你能不能過來......”

電話那頭傳來林苒苒誇張的哭喊聲，他急匆匆打斷。

“苒苒摔傷了，很嚴重，你能不能懂點事，不要再給我找麻煩了？”

“你已經是成年人了，能處理好自己的事。”

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最後是在急診值班的沈醫生替我簽了字。

手術後，宋南聿才帶著林苒苒姍姍來遲。

看見沈醫生在病床前照顧我時，林苒苒挽著宋南聿的手臂，笑聲甜膩：

“師兄，我早說了姐姐不差人照顧呢，你還非要過來。”

“不像我，隻有師兄一個人。”

宋南聿當時氣得直接拽著她就走。

如今，這回旋鏢終於紮回他自己身上。

宋南聿語氣充滿無奈。

“溫瑜，你非要這樣嗎？我們能不能好好談談？”

是該做個正式了結了，我在書桌前坐正了身體。

“嗯，談吧。”

“你沒感覺你變了嗎？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

他語氣疲憊：

“以前的你，會在我加班時亮著燈等我，會在我生病時整夜守著，會......”

“如果你隻是想指責我，”我打斷他，“那沒什麼好談的了。”

說完我從抽屜裏取出那份準備已久的文件，輕輕推到他麵前。

離婚協議書五個加粗的黑字，在燈光下格外刺眼。

他死死盯著那幾頁紙，聲音顫抖。

“離婚？為什麼？”

我平靜道：“紀念日那天，我都看見了。”

宋南聿突然猛地抬起頭，聲音滿含怒火：

“就因為我給林苒苒挑了香菜你就要和我離婚？就因為這個？”

“溫瑜，你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

我看著他激動的樣子，忽然覺得無比可笑。

“是。簽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