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見張發貴出麵,加上在場村民的反對聲浪越來越大,莫家人也不敢造次。
除非他們不準備在石窯村,待下去了。
接下來,莫家人嘴上說幾句‘看在張獵戶和大夥臉麵’之類的漂亮話,灰頭土臉離開。
但這梁子,肯定是結上了。
圍觀村民,嘴上嘀嘀咕咕地逐漸散去。
淩峰走到張發貴麵前做了一個深揖,真誠道:
“晚輩謝過張叔的仗義執言。”
張發貴用欣賞目光看著淩峰,沉聲道:
“有血性,有你爹的影子。”
“不過,以後可不能隨便動刀動槍嗬,出了人命官府抓了去,殺頭抵命。”
“是,晚輩知錯,下次不再犯。”
淩峰低頭應諾。
他剛才心跳得快要崩出喉嚨口了。
要是張獵戶不及時站出來,難道他真敢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他自己也不敢確定。
因為殺人償命,這是千古定律,作為985大學生,他當然清楚。
“你也回去吧,早點歇著。”
張發貴揮手離開。
“張叔慢走!”
淩峰拱手相送,心存感激。
待張發貴身影完全消失在夜幕中,他才進院子閂上門。
轉身抬頭,瞧見芸娘怔怔站在院內。
她手足無措地望著他,一副害怕又百感交集的模樣。
“大郎,咱惹上莫家了?”
“沒事,回去繼續吃飯。”
他很平淡地說道。
“我…吃飽了,要不…給你再熱一下。”
“哦,那我也吃飽了,收了吧。”
經過這一番驚心動魄的陣仗,淩峰哪裏還有食欲?
“好,你去歇著,我收拾就好。”
芸娘很溫順地回到廚房。
這時候,淩峰頓覺腰酸背痛,四肢酸脹。
扛著幾十斤重的獵物,在雪地裏奔跑一整天,未了還與莫家差點拚命,腎上腺素分泌過量。
他拿個木盆簡單洗了臉和腳,就上炕睡了。
炕頭很熱,裏麵柴火燃得很旺。
今晚,隔壁的芸娘也睡得格外安穩。
在夢裏,她見淩峰每天擔水劈柴,開荒種地,或上山打獵,日子過得很甜美。
......
當淩峰醒來時,天色大亮。
他睜開眼睛首先是了解今天運勢。
從懷裏掏出玉石,果然裏麵晶瑩剔透,熒光充滿,隨時可以占卜。
他用手指點了一下,立即顯示:
【今日運勢:禍福相依】
什麼叫禍福相依?
這下把淩峰驚得不輕。
他繼續點石:
【吉:小陰山北麵的一個密林裏,有一根野人參,要帶上鋤頭。】
接著,玉石內出現影像,指示在哪個方位。
淩峰默記之後再點石:
【凶:若去狼牙鎮,請繞開賭場,翠紅院,八仙樓等地,王屠戶鋪子要去早】
喔靠。
淩峰從殘存記憶中得知,原主欠賭坊怕有十幾兩銀子。
他成了背這黑鍋的冤大頭。
這個剪不斷理還亂,自認倒黴。
要是自己幾天不去賭坊裏轉一轉,賭坊老板以為這小子想溜,馬上派人上門要債。
可這是十幾兩銀子,一時半會哪裏去弄?
剛才玉石影像裏顯示的那根野人參,看上去並不大。
估計頂多值二三兩銀子。
雞和野兔加起來,也就一兩多。
差十幾兩還遠呐。
而且賭場上利滾利,已不止十幾兩銀子囉。
怎麼辦?
唯一辦法是找個可靠的人擔保。
想辦法拖延它十天半個月,自己依靠每天玉石指引掙錢,才有辦法。
他苦思冥想之後,有了一個初步想法。
當務之急是先去鎮上王屠戶鋪子,把兔子換成錢,買點糧食回來。
順便把莫家五十文種子錢給還掉。
昨晚當著村民的麵承諾的,必須算數。
一隻山雞和花尾錦雞先放著,除了自己要吃,還要派上用場。
至於西麵山林裏的那棵野山參,晚點或明天再去,應該問題不大的。
誰會去哪些山林裏亂挖呢?
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去找死。
想好了之後他馬上起床,先到院裏準備洗漱。
今天芸娘起得早,已經把飯做好了。
“芸兒,早上吃什麼?”
芸娘一邊往淩峰木盆裏倒熱水,一邊開口回答:
“用昨天蘑菇雞湯煮了粟米麵糊糊,香得很。”
淩峰一聽,有些牙酸。
“昨晚剩下的雞肉和蘑菇呢?”
“放著晚上吃…”
芸娘聞言白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淩峰知道,她沒說出口的後半句裏,一定有‘敗家’這兩個字。
半個雞加上蘑菇,要分成兩天吃。
吃隔夜的?
家裏明明還有現存山雞,和沒下鍋的新鮮蘑菇。
她是舍不得吃。
他當然不會胡亂吱聲。
現階段,節約這是芸娘本能。
而他的本能,就是鋪張浪費。
坐到木桌邊,看著土瓷碗裏泛著油花的粟麵糊,淩峰實在是難以下咽。
“我胃口不開,可能是昨天烤雞吃多了,我給你點。”
不由分說,淩峰將半碗粟麵糊倒給芸娘大半,自己留下一點,剛蓋過碗底。
“你…這點夠了?”
芸娘錯愕。
“夠了。”
說著,他端起粟麵糊灌了一大口,差點忍不住要吐丟出來。
“芸兒,你去鎮上把兩隻兔子賣掉,再買點糧食回來,留五十文錢把莫家種子錢還了。”
淩峰把碗底這點糊糊強行咽下,像小時候喝中藥似的。
喘了口氣,才把這些話說完。
“隻賣兔子還有山雞呢?”
芸娘狐疑。
“這個先留著,我還有別的用途。”
他不敢說求張叔幫忙拖延債期,更不好意思說剩下山雞自己吃。
說完,他轉身拎著兔子離開。
“哎大郎…”
芸娘追到廚房門,脫口喊他。
“還有什麼事嗎?”
準備出院門的淩峰,止步扭身詢問。
“也…沒什麼,快去快回哦。”
有些擔心的話,芸娘還是沒敢說出口,怕他接受不了發大火。
但憋在心裏,她整天會坐立不安。
傻瓜都能猜到她在擔心什麼,何況是現代人淩峰。
“放心吧芸兒,我哪裏也不會去,直接到王屠戶鋪子,搞完我就回。”
他幫她把話直接挑明。
“好…路上小心點。”
芸娘聽罷頗為尷尬。
沒想到,他倒是自己把話講透徹了。
大郎真像是脫胎換骨,換了一個人似的。
可盡量如此,淩峰離開之後,芸娘把院門閂上,回到內屋心裏還是七上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