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將那張銀行卡推了回去,目光平靜地迎上她的視線。
“謝太太,我再說一次,我隻是謝星辰的班主任。我的工作是教書育人,請你不要打擾我的正常工作。”
我的冷靜似乎激怒了她,但她很好地掩飾了情緒,隻是更緊地依偎在謝知聿懷裏。
這場不愉快的會麵,最終以謝知聿強硬地要求學校給我“調崗”而告終。
理由是,他們不放心把孩子交給我這種“來曆不明、動機不純”的老師。
校長找我談話,言語間滿是為難。謝知聿是學校最大的投資人,他得罪不起。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七年前,那種被所有人排擠,孤立無援的境地。
......
沒過幾天,我接到了校長的電話,謝知聿和阮念要求就謝星辰的在校問題,與我進行一次三方會談。
我知道,這是鴻門宴。
辦公室裏,阮念依舊扮演著那個溫柔焦慮的母親角色。
“阮老師,我們星辰最近回家,情緒一直很不對勁,總是一個人發呆,還偷偷地哭。”
謝知聿接過了話頭,他的目光比上一次更加銳利,充滿了審訊的意味。
“他總是在家裏提起一個'阮阿姨',說你對他特別好,比媽媽還好。”
他刻意加重了“媽媽”兩個字,像是在提醒我什麼。
阮念的眼淚恰到好處地落了下來,她哽咽著,字字誅心。
“姐姐,我知道你心裏有怨,你想報複我們,我都能理解。可星辰是無辜的啊!他隻是個孩子!你為什麼要利用一個孩子來傷害我們?”
我簡直要被這顛倒黑白的說辭氣笑了。
我從未在謝星辰麵前提過我們的關係,我隻是盡一個班主任的職責。
星辰性格內向,在班裏沒什麼朋友,我隻是多關心了他一些。
可這些,在他們眼裏,都成了我處心積慮的算計。
“我沒有。”我開口,聲音幹澀。
“你沒有?”謝知聿冷笑一聲,他將一份文件摔在我麵前的桌子上。
“這是我找人查到的,你七年前離開之後,履曆一片空白,直到三年前才重新考取了教師資格證。你費盡心機進入這所學校,又恰好成為我兒子的班主任。”
他身體前傾,強大的壓迫感撲麵而來。
“阮憶,你敢說這一切都隻是巧合?”
“我不管你有什麼目的,”他的聲音冷得像冰,“立刻從這所學校消失。否則,我不介意讓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場。”
他以學校董事會的名義,直接向校長施壓,要求立刻開除我。
理由是:教師個人品行存在嚴重問題,會對學生造成不良影響。
......
我被停職了。
校長勸我主動辭職,這樣履曆上還能好看一些,否則學校隻能走開除程序。
我成了全校的笑柄。
那些曾經對我笑臉相迎的同事,如今看到我都繞著走,背後是壓不住的竊竊私語。
“聽說了嗎?就是那個阮老師,想勾引學生家長,被人家老婆找上門了。”
“哪個家長啊?”
“謝知聿!就是那個給咱們學校捐了一棟樓的謝董!”
“天啊,她也太不自量力了,謝董的太太那麼漂亮,氣質那麼好......”
我獨自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裏收拾著我的東西,那些流言蜚語像針一樣紮在我身上。
門被輕輕推開,一個小小的身影走了進來。
是謝星辰。
他手裏緊緊攥著一張畫,眼圈紅紅的,像一隻被拋棄的小兔子。
“阮老師,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他小聲地問,聲音裏帶著濃濃的鼻音,“媽媽說你是壞人,讓我以後離你遠一點。可我覺得,你不是。”
我蹲下身,替他擦掉臉上的淚痕,心臟像是被一隻手緊緊揪住,疼得喘不過氣。
“老師沒有不要你,隻是老師要換個地方工作了。”
“那你還會回來看我嗎?”他滿懷期待地看著我。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猛地推開。
阮念和謝知聿衝了進來,他們看到我和星辰在一起,臉色瞬間變得猙獰。
“阮憶!你還想幹什麼!”
阮念像個瘋子一樣撲過來,一把將謝星辰從我身邊搶了過去,緊緊護在懷裏。
“你離我兒子遠一點!”
謝知聿的怒火仿佛要將整個辦公室點燃,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將我的骨頭捏碎。
“我給過你機會了。”他的聲音裏沒有一絲溫度,隻有徹骨的寒意,“看來你是非要自取其辱!”
他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張律師,你馬上帶人來星辰的學校。我要起訴一個人,以騷擾和企圖傷害未成年人的名義。”
他掛掉電話,像看一隻螻蟻一樣看著我。
“我會讓你,在這座城市徹底待不下去,讓你的人生,留下永遠洗不掉的汙點。”
七年的委屈,七年的隱忍,在這一刻盡數爆發。
我被他甩開,踉蹌著後退了兩步,撞在冰冷的牆壁上。
我看著他,看著他身後驚恐的阮念,和那個被嚇得不知所措的孩子。
我忽然笑了。
我的笑聲在安靜的辦公室裏顯得格外突兀,謝知聿皺起了眉頭。
我緩緩地,一字一句地,清晰地開口。
我的聲音不大,卻像一道驚雷,在他們耳邊炸響。
“謝知聿,”我平靜地迎上他錯愕的目光,“你確定,要起訴你親生兒子的......親生母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