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回到家。

我媽果然又提著保溫桶來了。

她一進門就奔到我床邊，滿臉心疼地摸著我的臉。

“我的乖女兒，看你瘦的。”

“昨天是不是嚇到了？都是高明不好，不知道讓著你。”

她一邊數落著高明，一邊擰開保溫桶。

一股和昨天一模一樣的藥味瞬間彌漫開來。

“來，這是媽重新給你熬的，今天必須喝完。”

“媽還能害你不成？”

她不由分說地把碗遞到我麵前。

我看著她，這個給了我生命的女人。

此刻卻像一個索命的厲鬼。

我沒有再像昨天一樣反抗。

我接過了碗。

“媽，我想吃點甜的，你幫我拿塊糖好不好？”

“哎喲，我的乖女兒，總算想吃東西了。”

我媽高興得合不攏嘴，“你等著，媽去給你拿。”

她轉身小跑著去了廚房。

機會來了。

我飛快地從床頭抽屜裏拿出一個密封的小塑料袋。

這是我從醫院帶回來的標本袋。

我倒了一點湯藥進去，迅速封好口，塞進了枕頭底下。

做完這一切，我媽剛好拿著糖罐子回來。

“來，先喝藥，喝完再吃糖。”

我點點頭。

在高明和我媽灼熱的注視下，我端起了碗。

我假裝喝了一口。

然後，在他們錯愕的眼神中，我猛地捂住喉嚨。

“嘔——”

我把剛喝進去的一點湯，連帶昨晚的晚飯，全都吐在了地上。

“哎呀！你這個孩子！”

我媽氣得跳腳。

高明的臉色也難看到了極點。

“老婆，你......”

“我......我不是故意的......這個味道......我實在受不了......”

我趴在床邊，吐得撕心裂F。

“對不起......媽......浪費你一番心意了......”

我媽氣得胸口起伏，卻又不好發作。

高明趕緊過來拍我的背。

“算了算了，吐出來也好，吐出來舒服點。”

“你先休息，我來收拾。”

他一邊收拾地上的汙穢，一邊用眼色示意我媽。

我媽壓著火氣，提著空了的保溫桶走了。

我知道，他們已經沒有耐心了。

他們需要錢。

果然，高明收拾完，從公文包裏拿出了一遝文件。

“老婆，有個東西，需要你簽個字。”

那是一份嶄新的人壽保險合同。

保額，五百萬。

唯一的受益人，赫然寫著高明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