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一夜沒敢合眼，天一亮就抱著妙妙去了市裏最好的兒童醫院。

掛號、排隊、做檢查，我一個人跑上跑下，累得幾乎虛脫。

周明的電話打來，不是關心女兒的病情，而是質問我。

“蘇晴，我那件藍色的襯衫你放哪了？我今天開會要穿，你趕緊給我找出來！”

我的火氣“噌”地一下就上來了。

“你女兒在醫院，你還有心思找衣服？你就不能關心一下妙妙嗎？”

“我怎麼不關心了？不是有你媽在嗎？她不是最會照顧孩子嗎？”

周明的語氣裏滿是理所當然。

“一個女人，連孩子都帶不好，娶你回來有什麼用？”

說完，他“啪”地掛了電話。

我握著手機，氣得渾身發抖。

這時，我媽趙玉蘭提著保溫桶匆匆趕來。

看到我通紅的眼睛，她立刻明白了大概。

她一把奪過我的手機，對著那頭回撥過去的電話就罵。

“周明你個王八蛋！老婆孩子在醫院你不管，你還有沒有良心！”

“我告訴你，你要是敢讓晴晴和妙妙受一點委屈，我第一個打斷你的腿！”

我媽彪悍的罵聲，讓我委屈的眼淚瞬間決堤。

掛了電話，她又反過來安慰我。

“晴晴別哭，有媽在呢。醫生怎麼說？妙妙怎麼樣了？”

我搖了搖頭，聲音沙啞：“檢查都做了，查不出具體原因，隻說是病毒感染，讓住院觀察。”

“這幫醫生就是會嚇唬人。”

趙玉蘭不以為然地撇撇嘴，又打開了她的保溫桶。

“別怕，媽又給你熬了湯，這次加了新料，保證藥到病除。”

看著那碗黑乎乎的湯藥，我下意識地攔住了她。

“媽，醫生說讓先別亂吃東西，等檢查結果出來再說。”

我媽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

“蘇晴，你現在是連媽的話都不信了？”

她眼圈一紅，聲音都帶上了哭腔。

“我辛辛苦苦為你熬湯，大老遠送過來，你竟然懷疑我？”

“我是她親外婆，我能害她嗎？”

看著她受傷的樣子，我心裏的那點懷疑又動搖了。

是啊，她是我親媽，是這個世界上最疼我的人。

也許真的是我多心了。

我歎了口氣，接過碗：“媽，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喂吧。”

我舀起一勺湯，小心地吹涼，送到女兒嘴邊。

妙妙緊閉著嘴，拚命搖頭。

我媽在一旁冷著臉說：“你看，就是被你慣的，藥都不肯喝。”

她說著，就上手捏住妙妙的下巴，強行把藥灌了進去。

女兒被嗆得滿臉通紅，劇烈地咳嗽起來。

我的心像被針紮一樣疼。

“媽！”我忍不住喊了一聲。

“喊什麼喊！慈母多敗兒！”她瞪了我一眼，“都是為她好！”

那天下午，妙妙喝完湯後，並沒有好轉，反而開始嗜睡。

無論我怎麼叫她，她都隻是迷迷糊糊地睜一下眼，然後又沉沉睡去。

醫生來查房，看到這種情況，臉色變得非常嚴肅。

“孩子的情況不對勁，像是被喂了什麼鎮靜類的藥物。”

“你們家屬到底給她吃什麼了？”

我腦子裏“嗡”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

我看向我媽，她眼神躲閃，支支吾吾地說：“沒......沒吃什麼啊，就是......就是我熬的草藥湯......”

“草藥？”醫生皺眉，“什麼草藥？方子拿來看看。”

“方子......方子是我家祖傳的，早就記在腦子裏了......”

我媽說完，就借口去打開水，匆匆離開了病房。

她的反應太可疑了。

一股寒意從我腳底升起，迅速蔓延到全身。

我看著病床上昏睡不醒的女兒，一個可怕的念頭，不受控製地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