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趕到劉家門口時,這裏已經被憤怒的村民們圍得水泄不通。
裏三層,外三層,連個蒼蠅都飛不進去。
劉建軍那個尖酸刻薄的媽,張翠花,正像個鬥雞一樣叉著腰站在門口,對著人群破口大罵。
“都看什麼看!滾!都給我滾!”
“我們家的事,輪得到你們這群泥腿子指手畫腳?”
一個平日裏跟原主要好的王嬸氣不過,舉著手裏的糞勺指著她的鼻子。
“張翠花!你還有臉罵人?你兒子幹的就不是人事!你還想賣兒媳婦,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你放屁!”
張翠花臉色一白,隨即就撒起潑來。
“我們家建軍是大學生,是文化人!是蘇荷這個不下蛋的母雞配不上他!”
“她自己沒本事,還想拖累我們建軍一輩子不成?”
我撥開人群,一步步走了上前。
我眼圈紅紅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哭腔。
“媽,你怎麼能這麼說?”
“我嫁到劉家三年,哪天不是起早貪黑地幹活,伺候您和爸,我到底哪裏做得不好了?”
村民們一看我來了,紛紛給我讓開一條路,七嘴八舌地安慰我。
“蘇荷,別怕,我們給你做主!”
“對!不能讓劉家這麼欺負人!”
張翠花看到我,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像隻瘋狗一樣伸手就要來抓我的頭發。
“你這個掃把星!喪門星!還敢回來!”
“看我今天不打死你這個到處敗壞我們家名聲的賤人!”
幾位身強力壯的嬸子眼疾手快地攔住了她,用力把她推到了一邊。
“張翠花,你敢動蘇荷一根手指頭試試!”
就在這時,被堵在屋裏,正準備從後窗溜走的劉建軍,終於被憤怒的村民給逼了出來。
他看到門口這陣仗,一張臉嚇得慘白,腳邊還放著那個裝滿我血汗錢的帆布包。
他強作鎮定地衝著人群大喊:“都幹什麼!聚眾鬧事是犯法的!你們想幹什麼!”
他又轉向我,厲聲嗬斥:“蘇荷,你鬧夠了沒有?趕緊給我回家去!別在這裏丟人現眼!”
我冷冷地看著他,像是看一個陌生人。
“回家?這個家我還回得去嗎?”
“劉建軍,把我的錢還給我!”
張翠花立刻像護崽的母雞一樣跳出來,護在她寶貝兒子身前。
“什麼你的錢!進了我劉家的門,你人都是我劉家的,你的錢當然也是我劉家的!”
“一分都別想要!”
“好,好一個劉家。”我氣得渾身發抖,轉頭看向被人群簇擁過來的村支書老王頭。
“王叔,您都看到了。今天,我就當著全村鄉親們的麵,說清楚。”
“我要跟劉建軍離婚!”
離婚兩個字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
在這個年代,女人主動提離婚,那是要頂著天大的壓力的。
劉建軍和張翠花也愣住了,他們大概以為我隻會哭鬧撒潑,怎麼也沒想到我敢提離婚。
我看著他們母子倆震驚的臉,一字一頓地說道。
“這婚,我離定了!”
“但是,在離婚之前,他必須把我那三百二十七塊五毛錢還給我!一分都不能少!”
張翠花看著騎虎難下的兒子,又看看周圍一張張憤怒的臉,眼珠子惡狠狠地一轉,突然轉身衝回了屋裏。
再出來時,她手裏多了一個上了鎖的破舊木盒子,狠狠地朝著我的腳邊扔了過來。
“離!現在就離!你這個掃把星!拿著這東西趕緊滾!”
她指著我,尖聲叫道:“你不是想知道嗎?你不是覺得委屈嗎?”
“你自己打開看看!看看你嫁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