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晚!”
爸爸的怒吼,伴隨著一個響亮到讓我耳鳴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我的臉上。
我的頭被打得嗡嗡作響,半邊臉頰瞬間高高腫起,火辣辣地疼,像是被烙鐵燙過一樣。
“你怎麼這麼惡毒!你就這麼見不得你弟弟好是不是!”
爸爸雙眼赤紅,胸口劇烈起伏,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獅子,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我生吞活剝。
我捂著臉,拚命地搖頭,喉嚨裏像是堵了一團棉花,想解釋,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被我死死逼了回去。
媽媽則完全無視我,仿佛我是一團空氣。
她第一時間衝過去,蹲下身,心疼地抱住還在“表演”的林晨,用最溫柔的聲音安撫他。
“晨晨乖,不哭不哭,媽媽在呢,別怕。”
她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下弟弟的輪椅,又上上下下摸了摸他的腿,確認他沒有受到一絲一毫的“驚嚇”。
然後,她站起身,用淬了毒一樣的目光,狠狠地瞪著我。
“為了讓你弟弟開心起來,我們決定,明天就帶他去海邊旅遊散心!”
她故意揚高了聲音,每一個字,都像一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地紮在我的心上。
“就我們一家三口,好好出去玩幾天,把這些不開心的事情都忘了!”
就這樣,我被徹底地,理所當然地排除在外了。
晚餐時,他們三個人圍著那張大大的餐桌,享用著為弟弟慶祝而準備的、還剩下大半的大餐。
桌上是香噴噴的紅燒肉,是金黃酥脆的炸雞腿,是我連聞一下都覺得奢侈的美味。
而我,隻能等他們吃完,等他們心滿意足地離開餐桌去看電視。
然後一個人默默地,吃著盤子裏那些被他們挑剩下的殘羹冷炙。
那些混雜著他們口水的菜葉,和被啃得幹幹淨淨的骨頭。
我麵無表情地,一口一口地咽下去,好像吃的不是飯,而是玻璃碴子,把我的五臟六腑都劃得鮮血淋漓。
吃完飯,我去廚房洗碗。
冰冷的水“嘩嘩”地衝刷著油膩的盤子,也衝刷著我那顆早已麻木的心。
我機械地搓洗著,眼角的餘光無意間瞥到了旁邊冰箱門上,貼著的一張A4紙。
那是一張物業下發的通知單,還是今天早上剛貼上去的。
上麵用加粗的、鮮紅的字體,清清楚楚地寫著一行字。
“重要通知:為進行年度安全檢修,本樓私人電梯將於明日起停運一周,期間電梯將完全斷電,給各位業主帶來的不便,敬請諒解。”
落款日期,就是從明天開始。
停運,一周。
我的心,在那一瞬間,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住,然後猛地墜入了不見底的萬丈深淵。
他們明天要去旅遊。
而電梯,明天就要停運了。
一個極其可怕的、讓我渾身血液都幾乎要凝固的念頭,在我腦海裏一閃而過。
我渾身止不住地發冷,連手裏的碗都差點沒拿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