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出獄後一年，我又進了警局。

霍懿，我的前夫，如今高高在上的霍局長，親自來審我。

離婚六年，這是我們首次重逢。

他開口寒暄：“這些年，過得怎麼樣？”

我公式化地回答：“托你的福，挺好。”

他沉默片刻，忽然說：“時安，你變了。”

我低頭笑了笑，沒有反駁。

是啊，是變了。

畢竟，五年的冤獄，足夠把任何一個戀愛腦，變成冷心腸。

......

審訊室的燈光白得刺眼，帶著一股消毒水混合著鐵鏽的冰冷氣味。

做完筆錄，我安靜地坐著，等待最後的流程。

指尖無意識地劃過冰涼的桌麵，思緒仿佛飄回到監獄裏那五年，每一個同樣冰冷而漫長的夜晚。

門被推開，高大的身影帶著不容忽視的壓迫感走了進來。

是霍懿。

他揮退了跟進來的年輕警員，獨自在我對麵坐下。

離婚六年，沒想到第一次重逢是在警局。

他從刑偵隊長升為了局長，肩章更加耀眼，眉宇間沉澱著更深的權勢與冷漠。

“隻是普通的酒後騷擾，流程走完，你就可以走了。”

他開口，聲音是公事公辦的平穩，聽不出情緒。

我點了點頭，沒說話。

短暫的沉默在空氣中蔓延，帶著一種無形的重量。

他剛想開口，繼續說些什麼。

這時，剛才那個年輕警員探頭進來，臉上帶著點好奇的笑：

“霍局，這位是......？看你們好像挺熟？”

我沒等霍懿開口，率先出聲，語氣平靜無波：

“小同誌，好奇心別太重。小心你嫂子知道了，跟你鬧。”

我轉而看向霍懿，像是忽然想起，又像是毫不在意地自問自答：

“楚依依怎麼樣？你們感情肯定很好吧，畢竟當初，你們想盡辦法都要在一起。”

年輕警員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表情變得無比尷尬，看向我的眼神帶上了慌亂和歉意。

霍懿的臉色沉了下去，嘴唇緊抿。

手續終於辦妥。

我站起身，沒再多看他們一眼，徑直朝外走。

“我送你。”霍懿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不用。”我沒有回頭。

他似乎想跟上來攔，卻被那個另一個警員急切地彙報工作絆住了腳步。

警局門外，夜風微涼。

溫庭軒靠車站著，看見我，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意。

他是我出獄一年裏交到的朋友，現在我們每天一起工作。

我快步朝他走去，抬手整理被風吹亂的頭發時，一張折疊的紙片從指縫間滑落。

溫庭軒彎腰撿起，展開看了一眼，有些驚訝地挑眉：

“霍懿？是市局那位新上任的霍局長？最近風頭很盛，幾次大案都上了電視和報紙的那個？”

他看向我，眼神裏帶著探尋：“安安，你......怎麼會認識他？”

我扯了扯嘴角，一抹自嘲的弧度在唇邊漾開。

伸手拿過那張寫著號碼的紙，指尖微微用力，將它揉成一團。

“是啊，就是他。高高在上的霍局長。”

話音落下，我隨手一拋，那紙團精準地落進了幾步外的垃圾桶。

然後，我迎上溫庭軒疑惑的目光，語氣平靜得像是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事實：

“我是他前妻。”

那個被他親手判定有罪，無故背負數年案底，被他視為職業生涯唯一汙點的前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