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問題,讓蘇雪晴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她舉著湯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錯愕地看著我。
“什麼音樂盒?”
“就是我三歲生日時,媽媽送我的那個。”
我平靜地看著她,將腦海中那個一閃而過的畫麵描述了出來。
“上麵有一個穿著芭蕾舞裙的小女孩,隻要擰動她頭頂的皇冠,就會響起《天鵝湖》的音樂。”
這是我剛剛才想起來的,最清晰的一個記憶片段。
蘇雪晴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煞白。
她手裏的湯勺“哐當”一聲掉回保溫桶裏,滾燙的湯汁濺出來,燙得她手背通紅,她卻毫無反應。
“你,你怎麼會知道......”她像是見了鬼一樣,聲音都在發抖,“那個音樂盒......明明早就被你弄丟了!”
“是嗎?”我笑了,笑容裏帶著一絲冰冷的意味,“我怎麼記得,我被拐走的時候,它一直被我抱在懷裏。是人販子嫌它累贅,才從我手裏搶走,扔掉了。”
“你又是怎麼知道,它被‘弄丟’了?”
“我......”蘇雪晴語無倫次,眼神開始瘋狂躲閃。
“是媽媽告訴我的!”
“媽媽告訴你的?”我臉上的笑容擴大,“媽媽會告訴你,她後來又找人,偷偷地把那個音樂盒仿製了一個,送給了你,還在底座上刻了你的名字嗎?”
“你胡說!我沒有!”蘇雪晴尖叫起來,她的反應,已經證實了我所有的猜測。
那個音樂盒,對她而言,一定有著特殊的意義。
它代表著她鳩占鵲巢的開始,是她取代我的第一個物證。
所以她才會如此驚慌。
“我有沒有胡說,你心裏最清楚。”我收起笑容,眼神變得銳利如刀,“蘇-雪晴,你到底是誰?”
我的逼問,徹底擊潰了她的心理防線。
“我是蘇家的女兒!我才是!”她歇斯底裏地大喊,“你這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野種,憑什麼回來跟我搶!你該死!你早就該死了!”
她狀若瘋狂,丟下保溫桶,撲過來想掐我的脖子。
但我現在,已經不是那個任她拿捏的出氣筒了。
就在她的手即將碰到我的瞬間,我忽然側過頭,對著她的耳朵,用極輕的聲音說了一句話。
“姐姐,你還記得......床底下那窩螞蟻嗎?”
一瞬間,蘇雪晴所有的動作都僵住了。
她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瞳孔因為極致的恐懼而放大,臉上血色盡褪。
“你......你......”
她哆嗦著嘴唇,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
我看著她這副樣子,終於確定了。
那個關於螞蟻的,模糊又惡心的記憶,也是真的。
小時候,她曾經惡作劇,將一整窩螞蟻倒進了我的被子裏。
我雖然感覺不到被叮咬的疼痛,但那種成千上萬隻蟲子在身上爬行的、密密麻麻的癢意,卻讓我差點瘋掉。
那是我為數不多的,對“難受”這種感覺,印象最深刻的一次。
而現在,這個記憶,成了我反擊她最鋒利的武器。
“想起來了?”我對著她驚恐的眼睛,緩緩勾起一個笑容,“那種癢到骨子裏的感覺,你是不是也想......再體驗一次?”
“啊——!”
蘇雪晴發出了刺破耳膜的尖叫,她像是被烙鐵燙到一樣,猛地從我身上彈開,連滾帶爬地朝門口跑去,最後狼狽地消失在走廊盡頭。
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我心裏沒有一絲快意,隻有一片冰冷的平靜。
蘇雪晴的秘密,比我想象的要多。
而我的記憶,似乎也正在一點點地蘇醒。
我需要一個機會,一個能讓我徹底弄清楚所有真相的機會。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護士服的年輕女孩走了進來,她看到地上一片狼藉,愣了一下,隨即關切地問我:“蘇小姐,你沒事吧?剛剛我好像聽到尖叫聲。”
我認識她,是負責我這個病房的護士,叫林薇,一個剛來實習不久的女孩,眼神很幹淨。
我看著她,心中一個計劃,悄然成形。
我收起所有的鋒芒,眼眶一紅,淚水瞬間湧了上來,聲音裏充滿了脆弱和無助。
“護士姐姐,我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