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謝清宴沒有看到背對著他的夏荷,隻是一眼看到了向來清冷自持的顧晚卿臉上竟有些難得的怒意。
他剛換下袈裟,身上的竹青色錦袍襯得他身形修長俊逸,光潔的頭雖然弧形圓潤飽滿,卻仍是有些突兀。
夏荷頓時找到靠山一般,將手中帕子往地上一扔,雙膝跪地,眼中緒滿淚水:“公子,顧姐姐說我拿了她的帕子,打了我,還要我在這裏跪到明日......”
這時,顧晚卿才看清,她手中那帕子,竟是幾日前,自己熬夜繡了送給謝清宴的。
她臉上的怒意消減,是啊,若不是他的默許和縱容,一個通房丫頭,又怎麼敢在她這個世子妃麵前如此囂張放肆。
不過是被寵愛的,便可以肆無忌憚罷了。
謝清宴疾步走來,當他看到背對著他的女子是夏荷時,眸中閃過一絲意外。
“卿卿,你何必為難一個丫頭,這個帕子是我送給她的,她畢竟是我的人,你不要如此計較。”
顧晚卿眉目染上一層寒霜:“謝清宴,你救過我一命,我嫁給你三年,守了三年活寡,又為你跪拜抄經三年,我們已然兩清,今日,你是以什麼身份來指責我計較?”
謝清宴滿是不解,昨日還滿口一個夫君的叫,今日怎麼總是叫他的名字?
“我是你的夫君,你問我以什麼身份?”
“救命之恩早已過去,以後就不要再提起。”
“我的命中劫數已破,我也已經知曉你對我的真心,明日我就回府與你圓房,你莫要在這個時候耍小性子。”
顧晚卿搖搖頭,她看著地上已經濕透發黑的帕子,頓時感到十分乏味。
她一腳踩上去,苦笑著說:“圓房?我若是稀罕這事兒,這三年你就不可能過得這麼瀟灑。”
說著她轉身欲走:“明日,我在書房等你。”
夏荷卻連忙拉住顧晚卿的裙角,膝行兩步,狠狠磕起頭來:“顧姐姐,公子與您兩情相悅,這三年來奴婢看在眼裏......”
顧晚卿盯著謝清宴逐漸冰冷的眉眼,緩緩閉上眼:“行了,這樣的笑話到此為止吧,謝清宴,你想要抬誰做平妻,那是你的自由,但我還是那句話,我的夫君,隻能有我一人。”
“還有,”她看向梨花帶雨的夏荷,“你剛剛跟我說話的時候趾高氣昂,這時候又賣什麼慘?後宅這一套,你一個通房的賤婢,倒也用得爐火純青。”
顧晚卿說得直白,夏荷麵色瞬間慘白,她求救的看向謝清宴:“公子,我沒有......”
謝清宴心疼的拉起夏荷,夏荷卻狠狠閉了閉眼,忽然腳下一滑,眼看著就要往台階下栽去。
她雙手胡亂撲騰,慌亂中抓住顧晚卿的手臂,兩人齊齊往下倒去。
後麵就是深不見底的台階,夏荷嚇得大叫:“公子,救我......”
顧晚卿被她這一拉扯,結了冰的地麵本就濕滑,這下身體也控製不住的往後倒去。
她下意識的想伸手求救:“夫君!”
可謝清宴的眼神中隻有一瞬間的掙紮,就眼疾手快拉住夏荷。
夏荷被拉起前,她聲音微弱卻清晰的傳進顧晚卿耳裏。
“顧姐姐處子之身,很是饑渴吧?夏荷送你點甜頭。”
說著,在衣袍的掩飾下,她快速一腳蹬在顧晚卿胸口,借力靠進謝清宴懷中。
顧晚卿來不及思考她這句話的意思,冰冷堅硬的台階便猛的磕在她的後背、前胸、額角。
她控製不住的往下翻滾,一路的香客都不敢上前。
這樣的大雪天,結冰的台階,自己走路都要小心翼翼,何況現在是一個大活人滾下來的力道?
顧晚卿奮力想要扒住四周可能抓住的樹枝或凸起,來減緩摔下去的力,
可是指甲碎裂,指尖磨破,一路血跡斑斑,她都抓不住任何可以救她的東西。
“謝清宴!救我”
她奮力喊他,可是謝清宴似乎沒聽到一般,隻顧著安撫受到驚嚇的謝夏荷,摟著她轉身往禪房走去。